沈女士:“……我在说你连佩奇都不如。这几天你倒是很乐不思蜀,时常在大半夜想起你含辛茹苦的老母亲?”
“那哪能啊,我这不是怕打扰您跟我爸的退休生活吗?”沈槐义正言辞,“所以我麻溜地滚,只有大半夜压抑不住思念之情时小心翼翼暗搓搓地给你打电话……”
“少贫。”沈女士拉过他上下打量很久,捏了捏他的胳膊腿,确定没受什么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毕竟木木所谓的“金手指”她了解,只针对恶意的攻击反弹,但那些无意的伤害却仍旧令她担心不已。
再加上这孩子又是个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被误伤的几率时常发生,但他偏偏不长记性,还时常觉得刺激,有恃无恐,也让她们操碎了心。
沈槐和沈女士坐了半晌就洗漱睡觉补个眠,临睡前还惦记着让沈女士记得六点喊他起床。他预备着先去小姑娘给的地址瞅瞅。
“年纪轻轻操这么多的心。”沈女士无奈答应,等他睡着又翻看着手机里的盛海当地新闻,也只有从这些新闻里她才能大概知道自家孩子要做什么、又做了什么,更清晰地认识到她儿子为海城安定做的事。
还挺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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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猫子沈槐出门快捷地买了手机,补办了手机卡,然后一边前往目的地一边给老大打了个电话。
“老大~”沈槐可怜兮兮,“我这两天没来……”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老大迷糊沙哑的哈欠声。
“哦小槐,你终于诈尸了,”老大似乎刚睡醒,“我们工作室出去旅游了,为期10天,下下周见。”
沈槐:“……我呢?”就离谱,工作室就这七八个人,少了一个他,那可就少了多少乐趣。
“你还说!我给你打了无数道电话都没人接,也给伯母发了信息,她让我不用管你。”
沈槐叹息着伤感,一时无言:“……给我带点土特产,你们去哪里旅游了?”
老大又打了个哈欠:“就在隔壁圣卢西亚岛,大家都玩嗨了。我玩了一宿的斗地主,爬不起来呢。”
沈槐果断挂掉电话。
这才是他们富二代打开的模式,而自己呢!他已经很久没睡过饱觉了,每天半夜爬起来去开公交车——说出去都会觉得他有病的程度。
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沈槐路上买了果篮和一束向日葵花,怀揣着淡淡&#30340
;嫉妒与羡慕踱步到钢铁小区6栋,这里在海城中学对面,是个房龄超过三十年的老小区,比沈槐的年纪还要老。
但小区风景很好,瞧着也很安逸,这个时间点有很多或退休的老人正在秋日茂盛的梧桐树底下聊着闲话,打发这惬意悠闲时光。
沈槐漫步在铺满厚厚褐黄梧桐叶的大道上,情不自禁地想要吟诗两首:
“啊梧桐……”
他又默默闭上嘴,却发现6栋门口的梧桐树上刻着童趣的话,似乎是用铅笔和小刀留下的痕迹。
“天天开心,上学快乐。”
“小伟和小方,做一bei子好朋友。”
“我爱你,妈妈——灵。”
沈槐翻开小绿记仇本,那天因心脏病猝死的小女孩叫“冯灵”。
他伸手抚摸着梧桐树上用铅笔留下的痕迹,感慨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有过类似的举动。
但他是在爷爷的红木书桌上刻的,当时爷爷看见“木木最厉害”几个字,一度高兴地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
老小区没有电梯,女孩和母亲租的房子在4楼,她们和人合伙租的一个两室一厅。沈槐敲门的时候能听到里面略带沙哑的问询:“谁呀?”
沈槐真诚地自报家门:“您好,我叫沈槐,请问这里是冯灵同学的家吗?”
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的悲伤妇女,妇女有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能看出生活布下的风霜。她局促的双手捏着衣角,疑惑地看着他:“你是灵灵的……”
沈槐将向日葵花递给她,道:“阿姨可以进来说吗?我是她有关一面之缘的朋友,您节哀。”
冯阿姨这才反应过来,接过花很抱歉地邀请他进来坐:“家里很乱,抱歉抱歉。”
沈槐进门后才发现客厅里正放着一堆行李,行李箱大开着,上面能看到属于女孩子靓丽的衣服。“您这是……”
冯阿姨擦了擦眼角,笑容十分勉强:“灵灵她不在了,我连墓地都买不起……想着回村里娘家那边,起码有个安葬的地方。”
沈槐抿嘴,颇有些感伤:“您节哀。”
“你是怎么和灵灵认识的……她有没有说什么……”冯女士的精气神都丧失掉,虽然女儿的情况早有预料,但这一天来临时却依旧让她不敢承受。
“我们偶然见过,算是一见如故。她托我给您带几句话,她说她很爱你,还说你的人生不只有她,更有你自己。”
沈槐看着泣不成声的冯阿姨,又说:“灵灵说她上锁的抽屉里有一封留给你的信,钥匙在她养的仙人掌土里。”
沈槐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只知道冯阿姨读完信后哭得不能自已,但大哭一场过后,精气神却好了一些,只说她还要努力赚钱,到时带灵灵去一趟她一直想去的迪士尼。
沈槐告辞时偷偷留下一个装着一千块钱的信封,离开时望着那棵写着“我爱你妈妈”的梧桐树,又有些想念沈女士。
但想念着,思绪又飘到了鸡毛掸子身上。
他赶紧摇头:不敢想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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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就跟赶趟似的,这边忙完又浅浅休息一番打车回到龟寿碑,毕竟22路公交车还停放在这里。
话说22路公交车就这点好,不会被人偷。
去的时候沈槐就知道有些糟糕:这边有警察守候着,估计是查庆哥他们的事。
沈槐开始害羞:哎唷,本来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这下好啦!
大家都要知道他才是盛海城的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