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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后。
踏湮驹抵达一座耸立的高山。
季澜在马背上, 揉了揉眼皮,他在踏湮驹启程后不久便睡着了,后头靠躺的胸膛安稳结实, 让他睡得极为沉熟, 不怕马儿飞奔过快而坠落。
此刻虽值冬季,一路上冷寒, 可身后那人用黑袍将他身子围的严实,冷风并无灌入。
季澜眺望着远处高耸的山峦, 道:“我们到了吗?这便是菘儿谷?”
夜宇珹下巴抵着银白发梢, “嗯,到了。”
季澜:“神医和安爻他们呢,不是要在这儿集合?”
话语刚落,他俩身后便传来一到欢欣的呼喊。
“师父!”是何凉凉的声音。
季澜一探头,便发现三匹马儿。
何凉凉与安赐共乘一匹,其余二人则各自骑乘。
“哎呀, 我就说吧,宇珹肯定比我们都快到。”池缎坐在马上, 手边一袋瓜子。
安爻往旁眯起眼:“你吃了整整一路, 好吃吗?”
池缎用力点头:“这是自然,我不还剥了一袋给爻儿吗,你怎么不吃?。”
安爻差点翻了个白眼:“我们正在赶路,谁有闲情逸致吃瓜子!”
原本他们与宫主约在巫羽城会和,可池缎说, 依照踏湮驹的速度,和夜宇珹的行事速度, 巫傲应该死的很快, 并且可能会被分尸。
于是大家商讨了下, 一致认为他们到达巫羽城的时后,宫主说不定已经离开,安赐便建议大家直接到菘儿谷的入口高山,约莫赶到时,踏湮驹马蹄已至。
眼下看来,果然如此。
池缎忽地大声道:“爻儿是否就是因为瓜子,才不愿与我共乘!倘若你早点告诉我,我便将整袋都扔了。”
说到末尾几句,表情转为可惜。
安爻气道:“不管有没有瓜子,我都拒绝与你共乘!”
何凉凉一脸好奇,朝踏湮驹上的二人道:“师父,花孔雀还活着吗?”
季澜点头。
“怎么可能!”池缎十分惊讶,突地又一个击掌,“我懂了,大概是被宇珹做成魁儡人偶,所以身躯未死。”
一口气吊着,比死都痛苦。
季澜失笑道:“并非如此,活着便是活着。”
安爻疑道:“宫主没杀他?”
季澜应首:“之后还有些事情得详问巫傲,故他必须留下。”
“问完他就得死。”夜宇珹懒懒说道。
池缎点头,“问完他就得死。”
安爻做出相同动作,“问完他就得死。”
何凉凉则是面色激动,“问完他就得死。”
季澜:“……”
别闹。
并且你仨是复读机?
夜宇珹这才弯唇:“准备上峰了。”
季澜见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峰顶,景色虽美,看来很冷,忍不住说:“上头温度很低吧。”
池缎:“还行,可仙尊你身上穿着有毛料外罩。”
还有夜宇珹的衣袍。应该不冷。
一群人会合后,便悠悠哉哉地出发,惬意的往山坡路走,为首的踏湮驹似乎感受到大伙儿放松的心思,马蹄也缓下,慢悠悠的走在雪花飘零的山路上。
何凉凉:“师父,您到巫羽城这趟,巫凤教上可有任何有趣之
事?”
季澜想了想,道:“巫傲的密室里有上百套铃铛衣袍,挂满所有墙面,他对此十分自满,说每日梳洗前都会去那儿挑选。”
安爻与何凉凉随即一脸荒唐。
池缎评论道:“这人果然脑子有问题。”
安赐:“附在他身上的花妖是否还在?”
季澜摇头:“我被带进巫凤教密室时,里头发生了点事,待会儿进菘儿谷再与你们详说,总归花妖在密室里便退散了。”
何凉凉:“倘若花妖迟迟不退,除了师父的灵剑出窍,还有其他办法吗?”
池缎扔了两粒瓜子进嘴巴,“去粪坑中住个十天半月,花妖受不了,自然被薰走了。”
安爻:“…这方法行的通吗?怕是妖未退,附身之人先被那沼气毒死了。”
一群人顿时展笑出声。
季澜面颊的弧度淡雅,几丝寒风从身侧佛过,将他露在外罩外头的几缕银丝吹起。
身后那人低声问道:“冷吗?”
季澜摇头。他在对方胳臂当中,背后吹来的冷风全被夜宇珹挡下了,吹不进他外罩里。
何凉凉:“池大夫,你上回说进谷的方式非常特别,能否再说明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池缎:“菘儿谷极为隐密,入口可谓万中选一,对外来说,谷内的一切便是神隐。且谷中地势曲折,有许多外人未知的机关暗道,只有我熟知,故假使有外敌攻入,也是摸不着窍门。”
季澜闻言,对菘儿谷更是充满兴趣,所谓神医隐居之地,于是便兴致勃勃道:“这菘儿谷既然隐密,是否设有结界?又该如何进入?”
夜宇珹言简意赅:“跳崖。”
季澜:?
莫非是死后再遇神医的意思?
还是进神医谷的人,定要四肢粉碎性骨折才看得出诚意?
季澜语带不确定:“跳崖……这谷中没有大门吗?”
“有,一处悬崖。”池缎欢快说道。
季澜:“……”
好的呢。看来进谷前,得先升天就对了。
他忍不住又问:“所以我们待会儿到了峰顶,就立即从上面再跳下去?”
简直荒唐!
为何不装个大门?
夜宇珹听他不可思议的语气,低笑几声,道:“也能不跳。”
季澜感觉到一丝希望,“还有其他方法?”
夜宇珹:“连马带人直接摔下去也行。”
“……就没有比较正常的进谷方法?”季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朝池缎一问。
“我想想…。没有。”池缎回绝。
季澜:嗯呢,了解呢。
跳崖就跳崖。总归多跳几次就熟了QAQ。
身后人似乎感觉到他心中呐喊,蓦然间胸膛微震,季澜隔着外罩都感觉的到。
笑什么!
别以为本读书人不知道你偷笑!
跳崖这种事,他还需要多点心理准备!
何凉凉:“池大夫,你住的地方可真高,倘若一般百姓,约莫要好几个时辰才能登顶。”
眼前高山耸入云端,景色波澜。
安爻却回道:“对,最好高到空气稀薄,让某人住在谷内窒息。”
池缎骑在他身侧的马匹上,闻言,俊脸笑得越发灿烂。
安赐:“上回来这,是几年前&#
30340;事了,不知里头有无改变。”
池缎:“那当然是没有,我这么懒的人,连椅子摆放都懒得动。”
大伙儿就这般一路嬉闹,一面往山顶前进。
一个时辰后,在为首的踏湮驹与其他灵马加快脚步之下,居然便到达山峰最顶端。
季澜被环着跃下马背,抬脸张望峰顶云层,那波澜积卷的模样,与平地看来完全不同,此番近看,发觉云里还带着浅淡瑰丽色彩。
夜宇珹见他好奇地左右张望,便道:“待会儿便是从你前方那悬崖跳下去。”
季澜走近几步,低头瞥了一眼。
深!不!见!底!
呜QAQ。
本读书人!
三观!
受到冲击!
这悬崖何止万丈深渊!
一眼望去,底部是整片黑漆,不知多深。陡峭程度仿佛随时能摔死人。
且踏湮驹不快是神马,不过几个时辰便将他们载到如此高势。
可下坠不用几瞬,看来很快能脑浆迸裂。
池缎拍了拍悬崖边的一棵大树,上头已被白雪覆盖,兴高采烈介绍道:“这棵树便是入口标志。”
季澜试图保持冷静:“确定没有其他入口?”
池缎斩钉截铁地摇头。
安赐向何凉凉说道:“我抱着你下去?”
何凉凉见那黑不见底的悬崖,心底同是惊惧,有些害怕的点点头。
于是在季澜愣神之际,眼前两人便咻的一声,消失在崖边。
他瞬间惊的瞪眼。
这股说跳崖就跳崖的架式,十分令人敬佩!
接着是安爻,他快步走至崖边,往那大树瞪了好几眼,然后往树下灿笑的神医瞪更多眼,接着,一脸厌世的往下跳。
季澜:“……”
方才安赐与何凉凉跃下时,好歹有种生死作伴的感角。
安爻这一跃,脸上仿佛写着“有完没完,老子死给你看。”
池缎随后跟着往下,姿态散漫到宛若真的只是走进家门。
夜宇珹见季澜挺直了背,僵在那不动,勾唇道:“你要先跳?”
季澜视线缓缓移向他。
不呢。本读书人不跳。
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