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说买不买的,我家种的多,晚半晌我接娃的时候跟林先生送来。”
好!
狗蛋娘拎着空篮子下地了,走了几步回头去看,林先生已经不在门口了。孩子们各自玩耍嬉戏,那个叫杨子的孩子压根就没看他,正给孩子分包子吃。
她知道,一场比拼耐心的游戏开始了。她一直坚信,就没有逮不住的猎物。猎物再狡猾,也有大意的时候,只要有耐心,就一定有收获。
所以,得耐心,得蛰伏,得一动不动的钉在这里。
这里会建电厂,会建药厂,再想想周围的矿,还有吵吵嚷嚷,都在传的,要修周围的路。把这些所有的信息叠加在一起,不难得出结论。这里将来会能建起来的,绝不单单是个药厂。
林雨桐是一张明牌,名声太显了,很多人都忘了,林雨桐的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卖过专利,打字机是他做出了汉文版的。他的研究方向,资料里都有。
所以,隐藏在林雨桐身后的,才是一条大鱼。
抬眼看看眼前的山,她嘴角勾了勾了。
巴哥和四爷忙着组织人手着手修路了,周围的村镇来找活干的人多的很,只要管饭,有顿饭吃,没人提工钱。
这事其实好办,各村有各村拿事的人,各村管各村的事,路段划分,一个村负责多长的路段,这都列好。镇子上的大大小小管事的,都来给撑面子。如今这路就是土路,修宽平整点,这就行了。
就在这忙忙叨叨的时候,京城来人了。
除了栓子的爹和栓子的奶奶,一起跟来的还有红桃一家。
他们是辗转到了长安,又在长安找到了药铺,是药铺的人打发伙计驾车给送到村里的。
坐在马车上,远远的瞅见要去的方向尘土飞扬的,再看看周围的环境。
红桃就低声道,“我姐在这地方住?”
伙计点头,“是!林先生在村里安家了,上次回去,还在林先生那边吃的凉皮。还别说,比外面卖的都正宗。”
“我姐真是……什么日子都能过。”这地方不说比起京城了,就是比起自家老家,好似都差着呢。老家那好歹还在县城,这如今是跑来当山民来了。
丁婶就看红桃,“不许胡说,这不是挺好的。你看刚收完麦子的麦地,这完了还能种一茬苞米高粱呢……”一年两季庄稼,日子再差能差哪去呀?便是吃不饱,那至少也饿不死吧!
伙计这才笑,“那可不咋的?咱这地方,大富是没有,但日子还能过……逃荒的为啥都爱往咱们这一代跑呢,就是知道,咱这里饿不死人。”
丁三甲哈哈就笑,“主要是人心善,能容外地人。”
栓子奶奶就瞅了红桃一眼,这姑娘到底是年轻,不如这公婆会做人。瞧瞧这公婆,出门句句说人家的好,这是常理吧。人都来了,再说什么是好是歹的话,就很不必了。
自家那境况呀,当然是跟着孙子走。孙子在哪,他们就得在哪。再说了,跟着有本事的人,饿不着呀!城里那个乱劲,就觉得日子过的遭罪。反倒如今这,日子慢悠悠的,看看那些蹲在门口抱着碗吃饭的人,踏实了!
丁旺就看红桃,“先去瞧瞧……你要是住不惯,咱就住城里。长安城你也看了,挺好的……”
能住城里当然好了!
丁三甲就看了儿子一眼,“村子里住不得了?”
不是!丁旺一脸为难,“亲戚想处的长,我觉得还是有些距离的好……”
丁三甲就指着镇子,“我瞅着这镇子就不错,人也聚的旺。回头在镇子上看看有空院子没有……咱就在这里安家了!我弄一群羊,慢慢养着。你娘的羊肉汤做的好,咱也不卖别的,就是羊汤……这养咱家一家人是够的……”
栓子爹就看了这丁三甲一眼,觉得这位老哥是真挺有脑子的人。这里以后来来去去的,人多车也多,再加上来做工的,厂子越大,这人流越广!在这边要是能有一家好铺子,这能不赚钱吗?他养羊,婆娘和儿媳妇能在灶上忙活……像是丁旺,好歹识文断字的,有林先生的面子,找个差事也容易。就是想去城里,那就去呗。反正爹妈把家安置在这里,那这里就是家。
车子进了村子,绿树成荫,溪水潺潺,别有一股子安宁。
远远的,听见孩子们的诵读声,再一近前,是杨子带着一群小崽子在念书。车不到跟前,就听见杨子喊:“姐……姐……丁家叔婶他们来了……”
还真跟来了!
林雨桐出去,先跟栓子奶奶和栓子爹说了话,这才跟丁家说话,打了招呼,把人往里面让,进门的时候跟坠在后面的丁旺对视了一眼。
丁旺使了眼色,似乎有想单独说话的意思。
林雨桐点头,倒也不着急,先把客人都安顿了梳洗了,吃了饭了了,男客留杨子屋里歇觉,女客被方云带她那边歇息去了,丁旺这才朝外走去。说是去上可厕所,可从厕所出来直接去河床下面,蹲着洗手去了。
林雨桐跟过去,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丁旺一屁股往河床上一坐,这才抬起来了,扭身觉了一句:“三姐。”
嗯!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被人盯上了。”丁旺看着林雨桐,“就是那个叫白雪的。但白雪不是拿事的,拿事的是那位魏先生。”
“白雪也来了?”
是!白雪就在长安,“她是混在一个学者考察团里来的。”
“什么学者考察团?”
“都是研究建筑的。”丁旺说完就摇头,“我只知道这么多,考察团的成员除了两个搞建筑的教授,其余的都是学生。这些学生还挺有名气的,在京城那个学生领袖圈子里,属于比较有知名度的学生。”
“她是怎么混进去?!”
丁旺有一瞬间的尴尬,而后才道:“您是见过她的,她长的很漂亮,看起来很单纯,做人也很会演戏。这一路上,我们是几乎是坐了同一列次的车,他们住包间,我坐三等座,但是去餐厅的时候……我见过她跟几个男学生在一块。看样子,才没多少日子,已经有人开始为她争风吃醋了。”
“她叫你跟来的目的是什么,她亲自跟来的目的又是什么?”林雨桐一句紧着一句问,脸上并无多少多余的表情。
丁旺把衬衫的领口的纽扣解开,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咱们知道她的身份,但她还是跟来了。我想,三姐这边,一定还被那个魏先生安排了其他人。”说完,等了半晌不见林雨桐再说话,就急忙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之前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三姐说这些……但是不说,我真的有些害怕了!这次,他们拿我爹娘和红桃威胁我……转脸知名的教授他们说扒上就扒上了。太过神通广大,我这心里就不安稳。三姐,我就是个想出人头地的普通人……我以为我能把控……可其实,真把控不了……”
林雨桐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我能信你吗?”
“我虽然有小心思,但没做过对不起三姐的事吧。”丁旺眼里透着几分急切,“真的!我绝对说的是真话。一进镇子,再一进村子……我就知道,要想在这样的地方玩猫腻,那是嫌死的满呢。家家都是熟人,人的根底就藏不住的地方……谎言最容易被戳破了。我要再不说,可能等我再说的时候,三姐再不会信了。而且,我爹打算把家安在镇子上,距离村子只二路路。我……害怕出事!”
不仅怕这里出事,还怕他爹娘送到自己手里,他若有不对,他爹娘跟着受罪吧。
林雨桐顺手捞了一个被鸭子下在河里的蛋,放在边上晾着。然后才看丁旺:“那个白雪的价值有限,对吧?”
对!但肯定也是知道一点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那个魏先生很有些能为?”
“至少,不是白雪能比的!他手里攥着的人应该不止白雪一个。而且,这个人很不好对付,如今据说是已经回了南洋……那也就是说,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丁旺心里有些慌,“我怕他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
“那你说,他有偷着跟来的可能吗?”
丁旺的表情更慌了,然后点头,“未必没有。”
林雨桐捡了一块黑黝黝的石头,拿在手里来回的掂量,之后又捡起了刚才那一枚鸭蛋,“我信你的话!”
丁旺长长舒了一口气,肯信就好。可随后他又听到自家这姨姐说,“你能不能回长安,告诉白雪一件事。”
再回去?
丁旺咬牙,“成!叫我捎什么话。”
“不是捎话。”林雨桐低声道,“你就说,你发现我身边的栓子偷摸的交代杨子一些话,叫你听见了。你拿不准,急着想求证。”
嗯!那我听见栓子跟杨子交代什么了。
“你就说,你听见栓子跟杨子交代,叫杨子盯住一个被称为狗蛋娘的女人……你还听见两人嘀咕,说那个女人也姓白,叫白兰……”
白雪……白兰……
丁旺脊背的冷汗就下来了,分明就是什么都瞒不住自家这位姨姐的眼睛呀。自己要是一直装傻充愣下去,他真不敢想以后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好!我去!”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应承下来了。
在药铺的驴车下午要去城里的时候,丁旺要跟着,跟他爹娘是这么说的:“……我得去银行去点钱去,买院子盖房子不得钱呀!刚好有顺风车,我今儿去,明儿就回……”
就这么地,还没见回来的四爷呢,桐桐就先把丁旺给打发了。
丁旺以买东西为借口,进了城没跟着去铺子,只说要转转。大小伙子了,也没人跟着,一个人就往饭店去了。
整个长安,只有一个稍微算得上是好点的能称之为是饭店的地方。这里跟周围的一些商户,是整个长安唯一一个有电的地方。
电灯昏黄,跟大城市那种金碧辉煌,截然不同。
这里的酒店就是个房间,最多带个浴室,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土气的味道。
白雪靠在床上,拿着书正看着呢,门被敲响了。可怎么也没想到,门外的人是丁旺。
她才要关门,说一声走错了。
可丁旺的脚挡在了门口,低声道:“急事!十万火急。”
白雪犹豫了一下,门被丁旺推开了。
白雪背后的手里,匕|首已经滑出来了,在丁旺转身的时候,她一手关门,一手用匕|首抵在丁旺的脖子上,“说!什么急事。”
丁旺朝外看了一眼,“你们是不是还有人在林先生身边?”
肯定有!但自己并不知道是谁!可这个话并不能叫丁旺知道。
她皱眉,“这不是你该问的。”
丁旺没动,嗤笑一声,“你还当秘密了,你知不知道,你们的人暴露了。”
什么意思?
“你知道林先生身边有个叫栓子的?”
嗯!
“还有个叫杨子的孩子,这次也带来了……”
知道!
“栓子跟杨子说,叫杨子盯着一个叫狗蛋娘的女人……而这个狗蛋娘的女人,据说是才嫁到那个村子没两月的女人,她叫白兰……是村里的新媳妇……”
“白兰……”白雪摇头,“没听过,不认识!你太紧张了,此人是谁的人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们的人……你赶紧走吧!没叫你干什么你就别干什么,老老实实的在那边呆着……”
“那边太偏了!”丁旺就道,“我不能无所事事。明知道跟你有接触,还凑到人家厂子里去,这是招人嫌。你不怕,我还怕什么时候一碗茶下去,明天就起不来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白雪收了匕|首,“我们一行要去乾陵,会经过翠山也不一定。给你在镇上的公署谋一份文书的工作,不算是委屈你吧!回去吧,没有我的召唤,你不要主动过来找我,记住了?”
记住了!丁旺抬脚就走,直到把门关上,急匆匆的下了楼,心跳才恢复了。
这一次真的切身感觉到了,这些人动辄就是要杀人的。
可他却不知道,门关上的那一刻,白雪靠着门边,一点点的滑下去:“白兰……白兰……白蓝玉……白蓝玉……”
看来,自己得去一趟翠山了。
这一日,一串的马车,来了一个考察团,说是路经此地,听说林先生在此,特绕了十来里路,过来见见林先生。
红桃在一边嘟囔,“真是阴魂不散。那个白雪,怎么哪哪都有她。”
林雨桐笑了笑,没言语。觉得有点意思了!
白雪原来叫什么她不知道,也无所谓知道不知道,但是白雪这个名字用的,却绝非没有偶然。她一定是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名字。
白雪,雪便是一种颜色。
白兰,白蓝,蓝也是一种颜色。
白兰的名字七八年前就在用了,那么白雪出道,却偏以白为姓,以雪这种一瞧就象征颜色的名字取名,是无心的巧合,还是有心的谋算?
傻白一样的新手间谍,傻白的很彻底呀!
林雨桐问杨子,“考察团的人呢?”
“遇上巴哥和姐夫,正往回走了,马上到家了。”说着,就低声道,“那个叫白雪的姑娘……说是要看景……四处转悠去了。”
哦!这样啊!
林雨桐就说,“你替我跑腿,帮我叫杨大嫂,憨娃娘,还有狗蛋娘……叫他们来帮忙置办席面。对了,叫狗蛋娘不着急来,你拿着钱过去,就说我叫问的,问问她家种的西红柿还有红的没?要是有,帮着摘点回来,要招待贵客,人挺多的……”
成!杨子拿了钱就跑了,上狗蛋家去了。
到了就笑眯眯的把话说了,“我姐说,得麻烦您呢……不拘什么菜,长成的就行……”
大满娘就忙道:“不长成该摘也得摘,茄子长的正嫩呢,那玩意老了都是籽,这正嫩着的好吃……”说着就拿了篮子递给儿媳妇,“赶紧的,下地摘一篮子来……西红柿估计红的没几个,你捡了红的摘吧。”说着就起身,“我先过去帮忙去……”
狗蛋娘应着,又问杨子,“还要别的吗?”
“肉已经买去了……别的从杨大婶家也买了……我姐说。村里只您家的菜多……”
狗蛋娘只笑笑,多余的一句没打听,看着杨子有跑了,这才拎着篮子往地里去。
杨子看着狗蛋娘朝那边走了,这才赶紧回去,“姐,去田里了。”
桐桐起身,“你带着长平在屋里呆着,别管外面人再多再热闹,你们别出房门。”
好!
桐桐出去,往外走的时候拍了拍方云,方云心领神会,“小林啊……你去迎迎客人……家里忙的过来……”
“那我顺道再借点桌椅板凳来。”桐桐说着,就从家里出来了。
出了门左右看看,河边拴着的牛无人看管。她解开了绳索,在牛后头轻轻的拍着牛屁股往前走。她隐在牛后头,前面的人远远的回头看,只看得见牛和人的下半身,其他的是看不见的。
白雪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面去了。
靠着山脚下的菜地,狗蛋娘摘了茄子才起身,就猛的转过身。然后她皱眉,看向这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低声道:“谁叫你来的?”
“别怕……没人看见,我注意过了。”白雪一步一步的朝前,到了对方三步外的地方,然后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姐,孩子呢?”
“什么孩子?哪有孩子?”
白雪一步朝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你不要孩子,但我……我先知道孩子的下落……我就问你,你们把孩子藏哪去了……”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姐,我现在叫白雪,我跟着考察团来拜访林先生的。”
白雪?
“你故意的?”白蓝玉一把推开白雪,“你是故意的!”你个蠢货!你知道你坏了多大的事!
不!或许这个蠢货从来都不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PS:我是在不停的做核酸检测中!查了一次,结果没出来,可等结果出来,过期了,又得再排队去做,然后又老不出结果,再等,登出来又过期了!崩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