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还是之前的样子,手里翻着材料,示意接着往下讲。
金镞知道,公司遇到难处了,很难很难的处境。
会议散了,他抱着他的东西跟着爸爸回办公室,“爸,有办法吗?”
四爷看向儿子,“不是所有的时候都该进攻的!要想突围,很容易。不要小看国人的爱国之心,真要是以舆论为突破口,将产品和道德绑起来,这很容易就突围。可是,咱们的难解了,却坏了大局。”
什么大局?
“开放,引外资,与世界接轨,这是咱们必须得走的一条路。在这个大局的前提下,一边需要别人的资金,一边高喊着支持国货等于爱国,这岂不是在拆台?一个企业的难是小难,一个国家的难才是大难。为解咱们的围而破坏现在的大局,那就是罪人。不能这么干!”
金镞抿着嘴,就那么站着,“所以,就受着。”
四爷招手,“儿子,过来,坐过来。”
金镞鼻子一酸,突然就觉得很难受。
“觉得爸爸被欺负了,还不能还手,所以难受了?”
金镞瘪嘴,眼圈都红了。
四爷就笑,一个男孩子,眼窝子这么浅,动不动还掉几滴泪给你看看。他抬手拽了这小子坐在边上,问说,“现在报纸上说的最多的是什么?”
“和平与发展。”
四爷点头,“对!和平发展,这是时代的发展方向,但是,争斗怎么会消失呢?欧、M、R,这些发达国家是不可能与发展中的国家真正的、完全的握手的,也不可能真的能像是报纸上说的,真就成了合作伙伴了。信这话,岂不是傻?谁也不是慈善家,所谓的合作,也不过是开展另一轮‘领地扩张’而已。这不是政治上的博弈,也不是军事上的对抗,但却是另一场战争,这一场战争更隐蔽,更有欺骗性。这不是针对某一个企业,而是我们的国家现在正在遭受的。发展,就是这么难。说一句‘举步维艰’都不过分。”
金镞眨着眼睛,“所以,跟建国之初比……一样是形势严峻?”
不同阶段,不同的追求,但确实是,以求发展来看,面临的形势一样严峻。生死存亡,容不得一点偏差。
金镞就问:“那怎么办?不还手吗?”
“做生意,又不是打仗。形势特殊,在人家符合政策,不违背法律的时候,那就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何况,咱们能把天下的生意做完吗?做不完的。而有些东西还得需要时间去验证优劣,用数量积攒口碑,这都不是着急的事。人得有‘忍’性,更得有‘韧’性。能忍别人不能忍的,方为大丈夫。何况,你知道你在为谁忍,你在为什么忍,那这种选择,若是心甘情愿,又有什么可难受的?”
四爷说着就又道,“做生意,不是赌气,也不能跟人赌气。只要想走,路总会有的。你也要想想,咱们的优势在什么地方。比如,大家一直认为国外就是最先进,先进自然就昂贵。昂贵了代表着它的消费群体在上端。那是他们的市场!若是挤占这一部分,那就挤占吧。咱们可以往下走。整天读报纸,你应该记得一句话,那便是——我们是一个农业大国!要农业现代化,我们也要发展自己的农机。农机是要走入千家万户的农户家里的,他不能贵,他得耐用,得用上二十年,发动机还杠杠的好。那我们为什么不往下沉呢?我们有最先进的,我们的技术从不落后,这是我们的能力。可我们也愿意惠及大众,从低处要市场。短时间内,农机与汽车比起来,需求量谁大?谁小?”
农机在农村会成为刚需,但是汽车在相当年限内,很难成为一种刚需品。
“所以,谁说没路呢?”四爷抬手扒拉了儿子的脑袋,“遇事别慌,你只要是大河,那是堵不住的。它流到哪儿,哪儿就是河道。”看给你愁的,多大点事?
“国外的农机……”
“除非大型的,大的农场会引进。小的,谁买那个干什么?咱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农村现在的情况,谁家买个拖拉机还得看看是不是进口的?能用就行,这是准则。价格上,咱们占优势。而且,农民不讲面子,不会追求牌子,他们只看发动机是不是真好。只要好,有劲,那就是好的,他们就认。”
金镞这才笑了,然后摆摆手,“我去外面看书去了,爸爸你忙吧。”
这天,他给他的笔友回信,在信中写到:我觉得,忠当以为国,智足以保身,临危而不惧,途穷而志存,方为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