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大雪纷纷,白雪皑皑。
刘太后缓缓的走在漫天的大雪里,又一次登高,站在高处看雪景,这叫她有些恍惚。而后问郭淮,“你感受到危机了么?”
天下承平,何来危机?
“只一年的时间,县公成了雍王,雍王又进了雍州。此一去哀家就怕是虎归山林,再无法辖制。”
郭淮:“…………”这话该如何说呢?“朝中大人们人人都赞雍王人品,想来总不能人人都看错吧。若是雍王大逆不道,朝中便无人支持于他。老奴以为,该信雍王人品。”
刘太后就觉得很神奇,她扭脸看郭淮,“信人品?”
郭淮含蓄的笑了笑,低声道:“雍王有几兵几卒啊?夏州到底是李家经营百年之地,难不成就这么容易归附了?老奴不信。”
是啊!无兵无卒,那自然人品就可以信了。
太后笑了,点了点郭淮,“你这个老东西,也是修炼成精了。”
郭淮只含蓄的笑,而后又道,“您看,需得给郡主再捎带些什么么?”
“桐儿不喜金银之物,多备些南地的干货吃食一并给送过去。西北苦寒,叫他们准备御寒衣物,雍王和桐儿一人一份。”刘太后说着,就问说,“桐儿今年十四了吧?”
是!
“那就看看情况,看看明年是叫他们回来完婚,还是叫他们在夏州完婚……”
郭淮明白这个意思,若是他们在夏州举足轻重了,就得试着叫他们回来完婚,看看他们敢不敢回来,会不会回来。
其实,太后就是想知道,这一出去,雍王和郡主对朝廷还剩下多少忠心。
桐桐搓了搓手,站在火堆便还直跺脚。
兴州没有下雪,雪也极少,但就是冷。特别冷!
火盆上的水壶咕嘟咕嘟的,这是唯一一个给空气加湿的法子。
如今自家这算是客居,住的也不是自家的地方。朝廷派来的使臣也来了,跟四爷在书房里说话呢。
桐桐对此没兴趣,正在看陈彦东叫铺子送来的东西呢。这人的消息灵通,事儿才一定,他就着人时不时的给送东西过来。
北货南货,要什么有什么。
桐桐看这次送来的银耳不错,喊青娘,“泡起来,多泡些,今儿都喝银耳莲子羹,去去火。”
回头又叫白娘,“把木耳泡发了,晚上用皮牙子拌木耳,王爷近几日胃口不好。”
是!
正一样一样收拾着呢,种世衡来报:“宫里派的公公到了。”
使臣是来办事的,快马疾走。宫里派来的都带着东西呢,车马走的慢些,迟了好几日才到。
“有请吧。”桐桐坐在榻上,抱着手炉,等着宫里的人。
谁知道领头的是赵祯身边的太监杨怀敏,此人自幼就伴在赵祯身边了。他是常出门帮赵祯办事的,桐桐当然认识他。
一见面桐桐就笑,“官家怎的舍得把你给派出来了?冻坏了吧?你什么时候遭过这个罪呀!免了礼,挨着火盆坐吧。”
杨怀敏笑盈盈一张脸,规规矩矩的见了礼,这才道:“可算是见着郡主了。官家常念叨您和王爷,就怕您不习惯?”
桐桐忙道:“要么说官家圣明呢!还就是不习惯。”然后将脸指给杨怀敏看,“瞧瞧,我这还是不出门的,被风吹的成什么样子了?”
杨怀敏笑眯了眼,“皇后娘娘记着呢,给您带了宫里的面膏,就怕外面的您用不惯。”
“我就知道,皇后娘娘必是惦记我的。”说着,她就问说,“娘娘可有信?”
“有!太后娘娘、太妃娘娘、皇后娘娘,连同两位美人都给您捎带了信。”杨怀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了小匣子递过去,“您瞧瞧。”
桐桐取出五封信来,抬手挑出那两位美人的信,看都没看,顺手给扔到火盆里了,“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你告知官家。反正,我一直也就这个脾气,这辈子怕是也改不了了。回去您就告诉官家,他那俩个美人,我是瞧不上的。皇后娘娘脾气不好,但我深知娘娘的为人,她一心只挂着官家。若是官家只顾着美人,伤了娘娘的心,我必是能快马回京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当着杨怀敏的面拆信,“或是官家觉得把我塞到这荒蛮之地,京都的事我就管不着了?那可休想。该闹我还是会闹的!”
哎哟!我的郡主呀,现在许多人就怕你不闹呢。只要闹,那就还是大宋的郡主;就怕您不闹了,占了夏州当霸王了。
太后的信其实很简短,问询夏州的一些详情。
桐桐就跟杨怀敏道:“这个呀,回头我跟你细说,你回去说于太后和官家知道便是了。”
不会信么?
“信太麻烦,给太后写了,还得写给官家。写两封吧,太后不知我跟官家说了什么,官家也不知我跟太后说了什么,何必呢?”
杨怀敏:“…………”他觉得大家大概率是想多了,郡主还是这般的直来直去,耿直公道,半点都不加以隐瞒。
这会子就觉得,这么有什么就说什么的郡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