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或许……”孔一想安慰笛音,转头对上笛音固执的眼神,所有话又都咽了回去。
笛音坚持了这么多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没有什么或许!”笛音望着上方的凤鸣台,只冷笑着嘲讽道:“朱弦城只怕永远都见不到百鸟朝凤。”
儿子和徒弟们的所作所为,笛音无法辩驳,也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梵音坊如今被人指着骂,笛音也不会反驳。
错了就是错了。
同样,那群人在凤鸣台上如此不端庄,不认真,无法再先百鸟朝凤的景象,也是他们自食恶果。
孔一清楚师父在音律这方面的坚持。
他从前也是推崇的,如今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了。
他是个废人,一只手如何能演奏音乐?
许清焰等人并不知晓笛音就在下面听着,一群人载歌载舞后,这次上台的竟然是阿臣。
有许清焰在,那些说酸话的人倒是闭嘴了。
只是看着阿臣站在凤鸣台上的时候,不少人眼中还是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阿臣站在凤鸣台中央,解开胸前的细绳,将背着的木匣子放下。
十几岁的小孩盘腿坐在地上,木匣子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列炭黑色的石条。
这些长长的石头均匀由长到短排列开,在不规则梯形的盒子里整齐的放着。
石条表面光滑,在阳光下还泛着油润的光泽,显然是常年被人抚摸打理着。
许清焰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石琴。
比起其他乐器,石琴朴实得着实没什么吸引力。
“这就是石琴?看起来很一般呐。”贾斯汀就见过阿臣两次,加上她背着石琴匣子的模样与剑奴着实像,所以对石琴也非常期待。
结果看到一盒子石头,贾斯汀还有点失望。
围观的那群人也一样。
原以为会见到什么厉害的梵音坊弟子。否则,梵音坊都如此了,怎么还会有弟子冒着被人鄙夷的风险过来?
总不能是过来找不自在的吧?
结果就是一盒子石头?
阿臣不是没有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
这样的话,她在梵音坊的时候就听过许多。
“什么时候乐器还看长相了?”许清焰白了贾斯汀一眼,说:“好听才是最重要的。”
阿臣用棉布轻轻擦拭石条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许清焰这一句,抬头看向对面那个青衣女子。
她这是第三次见到这个女人。
对方很厉害。
和其他人一点都不一样。
阿臣平静的收回视线,在一片喧闹声中,手指轻轻敲击在石条上。
“叮——”的一声轻响。
如同燥热的夏日池塘里低落一点雨丝,荡起一圈圈涟漪。
乐声通过阿臣纤细的手指敲击在石条上不断发出。
石条空腔声音回荡出轻灵乐声。
贾斯汀抓着许清焰的衣袖,震惊的指着对面低头敲击石琴的阿臣,张大嘴巴都发不出声音。
乐声像是一层薄薄的轻纱将众人覆盖,忽而又像是柔和的温水,包裹着所有人。
许清焰示意贾斯汀千万不要发出声音,然后专心致志的听着阿臣弹奏。
阿臣没有用什么技巧,只是最简单的音符一个个拼凑在一起,编织成一曲众人听来熟悉,却又感觉陌生的曲调。
凤鸣台下,原本要离开的笛音停住脚步,听着上方传来的乐曲,震惊道:“相……长恨?”
可又不像。
《长恨》的那股怨念和悲愤,这首曲子里都没有。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
像是被春风刚刚抚过的大地,长出嫩绿的绿芽。
温暖着每一个听到曲子的人。
“是谁?是谁在弹琴?”笛音下意识抬头,起身就要往凤鸣台上去。
笛音还未动,就听身边孔一指着一侧惊呼:“师父,你看那边!”
顺着孔一手指的方向看去,笛音眼神震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道:“百鸟……百鸟朝凤。”
许清焰在凤鸣台也被眼前景象震慑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无数鸟儿从远方飞来,先是在阿臣的头顶盘旋,最后围绕着她飞了一大圈。
偌大的凤鸣台上各种鸟儿落下。
甚至还有一只孔雀从天而降,匍匐在阿臣的脚边,优美的脖颈微微弯曲,棕黑色的眼睛注视着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