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命且敷衍地点了下头。
“将私人事务带入到工作中,以及产生的争执对屯内造成的不好影响——”宗像礼司的神色一如平常般沉稳,一转话锋,“这些想来你已经有所反省,所以姑且先略过这一部分,我们来聊点其他的吧,伏见君。”
“其他的”。
这个词语让伏见的表情都扭曲了。
“如果是关于我的私事,那么请容我拒绝。”
他宁愿宗像礼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嘲讽自己,也不想跟他掏心掏肺到这个地步。
可宗像礼司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伏见猿比古依然宣告自己的落败之后遵从适可而止可持续性压迫的原则,而是摘下了眼镜,放在办公桌上,俨然一副还是没有放弃与自己部下“促膝长谈”打算的模样。
“你可能搞错了什么,伏见君。”
宗像礼司看着他。
“现在的我,是在以周防爱丽丝信赖的长辈的身份,向你发起谈话的邀请。那孩子的心思比你单纯的多,而你们的关系似乎也已经发展到了无法被人忽视的地步。”
“为了更好地保护那孩子的心理健康,我想我有责任知道一些事情。”
“所以,还请麻烦你配合一下。伏见猿比古君。”
宗像礼司的语气平淡却严肃。
他审视着伏见猿比古,虽然不能说这眼光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要更加认真,可是很显然的,这次的宗像礼司加入了一些前所未有的考量。
在一阵长久的静默之后,伏见猿比古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您问吧。”
反正他还有拒绝回答的权力。
“听说那孩子已经向你告白过了是吗?”
宗像礼司开门见山。
伏见猿比古一哽,过了半晌才没好气地回答道:“……是。”
“那么你的回复是什么?”
“等她考完试再说。”
“哦?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选择了延长回答的时间吗?这可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啊,伏见君。”
“……”
“让我想想,你是担心如果自己拒绝,那孩子会伤心过度从而影响之后的考试?”
“……大概吧。”伏见猿比古听见自己的咕哝。
“那么等到她考试结束之后,你会干脆利落地拒绝她吗?”宗像礼司又说,“毕竟从你没有直接答应这一点,我就已经明白你不喜欢那孩子了。所以如果只是出于为了不影响她成绩的考量,在一切尘埃都已落定之后,你应该会在考试之后立刻拒绝那孩子吧?伏见君。”
他说的都对。
可伏见猿比古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一个肯定的词。
如果他拒绝了。
那之后呢?
“……伏见君。”
看见他的犹豫,宗像礼司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你应该知道,超出一定时间之后依然不给予对方任何回应,是玩弄他人感情的做法吧?”
伏见猿比古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他静静地看着宗像礼司,眼睛却是空着的。
他望着宗像礼司翕动的嘴唇之间吐出冰冷的字句:“如果你没有回应那孩子的打算,就请你在考试结束后立刻拒绝她吧。”
“虽然她肯定会因为自己失败的恋情而感到难过,但我相信那孩子是不会因此一败涂地的。”
那当然。
伏见猿比古想。
她可是周防爱丽丝。
“时间会治愈很多伤口。包括失恋。”
“也就是说,”宗像礼司顿了一下,“只要你拒绝得越早,留给那孩子疗伤的时间就会越长。”
“然后总有一天,她会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和新的人相识,和新的人相爱,带那个可怜虫去见她那暴躁的养父,最后结婚,说不定还会给我发婚礼的请帖。”
说到这里,宗像礼司甚至微微笑了起来。仿佛他已经见到了那副一对被祝福与白色玫瑰簇拥的新人挽着手走向神父许诺永恒的美好画面。
“所以,哪怕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伏见君。”
“如果你不喜欢那孩子——如果你不喜欢爱丽丝的话。”
“就请尽早拒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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