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均沾46
宽敞的院子里尽是晾晒药材的竹筐, 就晾晒在几乎遮掩房舍的几颗参天老树下,老树虬枝盘曲, 树冠高耸入云,树上时不时跌落像是枫叶那般的叶子。
这叶子诡异得很,飘落到地面时竟然顷刻间化作灰烬。
莫念欢发现靠自己可能根本走不出这院子,也别说院子了,这才走出屋子两步就喘个不停,被封住的灵力让他直接变回成最初那个三步就喘的体质。
脚抖得很,就很虚。
目光落在院子正中央那颗虬枝盘曲的老树上, 以及落叶化为灰烬的场景,愣是没有转移视线。
“那个,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还是劝你不要到处走的好,要不然就白白浪费你丈夫给你弄的药了。”小童见莫念欢这幅病美人的模样还有些于心不忍,这美人可是吃了引魂药的,本来估摸着这几日就得要试药,可万万没想到这美人还醒了。
也不知道师傅那边怎么样了。
“师兄!”
小童:“!”惊,幻阵怎么又被破了??
小脸茫然又绝望的看向出声的位置,果不其然他看到脸色青白的沈百屹快步走了过来,跟一副没事人那般, 还又把这个院子的幻阵给破了。
老天爷,他补幻阵可都补虚了。
饶了他这个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吧。
莫念欢见真的是沈百屹神情顿时松了下来,幸好是师弟们,他朝着沈百屹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两步身体一软整个人往下倒去。
沈百屹眸色倏然一沉, 眼疾手快的将人揽入怀中, 只是在怀中人碰到伤口时脸色煞的白了。
“百屹, 我感觉我——”莫念欢扶着沈百屹的双臂稍微让自己站好, 就在他抬眸时话语戛然而止,他看到沈百屹时发觉脸色格外的苍白,忽然就想到那小童说沈百屹救他的法子。
——要取你丈夫的手臂肉作为药引,再放血熬制汤药,那手臂肉啊是取了一块又一块,为你熬了一天又一天的药,这才将你救醒的。
沈百屹的手扶上莫念欢的腰,眉头紧拧,瘦了太多。
他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莫念欢,看着面前的莫念欢身穿着单薄的里衣,脸色苍白,徐徐微风勾勒出这比之前愈发纤细的腰身,青丝未梳随意垂落肩头,让人心疼。
至于为什么他见不得莫念欢,一是洛神医说需要他的血肉作为药引,二是洛神医说莫念欢需要一个绝对安静和安全的环境,并且不能有人去打扰,免得伤了元神。
要不是今日莫念欢醒了,他定会破入这院子去看个究竟,免得那个洛神医糊弄人。
“师兄,你瘦了。”
莫念欢看着面前几乎憔悴加虚得不成样的沈百屹,视线落在沈百屹的双臂上,立即将手松开。这哪里还是他那个嘴甜会撒娇的少年啊,再想到沈百屹为了让他解毒做了什么,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的手轻轻的摸上沈百屹的手臂,指尖微颤:“百屹,很疼吧?”
抬眸对上沈百屹,正好撞入沈
百屹眼眶微红的模样,心头咯噔一跳,那瞬间他感觉到了难受,竟然是不舍得看到面前这人眼眶泛红。
“你怎么哭了?”莫念欢有些着急,他牵上沈百屹的手:“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没事的师兄。”沈百屹顺势握住莫念欢的手,眸底敛出温柔:“只要你能醒这又算得了什么。”
莫念欢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护短心切让他愈发着急沈百屹伤成什么样,赶紧拉着沈百屹想回屋子,只是才刚一转身就被沈百屹打横抱起。
下意识的搂上沈百屹的脖颈,动作顺手到不能再顺手。
“师兄你刚醒还是不要到处走的好,免得师弟念着你。”沈百屹将莫念欢打横抱起,随后走回屋内。
门‘吱呀’一声关上。
沈百屹将人轻轻放到床上,不舍得人在下床走一步,生怕又是磕到哪里碰到哪里,到时候难受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师兄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洛神医说过几日你便会好起来,无需太担心。”
莫念欢见沈百屹坐在床边,抬手就去扯沈百屹的衣物。
沈百屹:“?!”他连忙将莫念欢的手摁在胸口,眼神里透出几分无措:“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看看你的伤口,那小童说你是割下手臂的肉还有放血给我做药引,而且我还昏迷了半个多月你不就那给我隔了半个月多的肉。”莫念欢越说心里越难受,他何德何能能让沈百屹对他这么好,要不是他这个奇怪的体质招了反魂树的香,也不会连累沈百屹为他做这样的事情。
割下手臂的肉作为药引,放血熬制这样一碗药,他要是醒着哪里敢喝。
抿着唇仿佛能够尝到这样钻心刺骨的血腥味。
沈百屹并不想让莫念欢看到那些已经变得狰狞不堪的伤口,被缝合又拆开,一次又一次,又怎么能让他的师兄看到。
紧握着莫念欢微凉的手不让人再扯他的衣襟:“师兄,别看了,我真的没事,你师弟已是分神境这点伤又怎么可能会伤到我,不痛的。”
“分神境又如何,你不难受可是我会难受。”莫念欢一点点挣脱开沈百屹的手,执意要看:“你不让看就是要让我难受。”
沈百屹眸光微闪,被薄雾覆盖着眸底因莫念欢这番话渐渐荡开涟漪,染上欣喜。他能够听到莫念欢一番关心的话语他受这点伤那又如何,就算给了这条命他都在所不惜。
于是不再遮挡,将上衣褪下。
沈百屹虽是年龄最小的师弟,但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宽肩健硕,线条漂亮,只是这样冷白的肌肤因双臂一道又一道的狰狞缝合伤口变得格外刺眼。
仿佛这样的双臂是被缝合而成的那般,甚至有的缝合处还有着斑驳的血迹溢出,以及好几处缝合又拆除的痕迹。
莫念欢根本不敢碰,瞳眸处倒映着这样狰狞的伤口以及血迹,只感觉到从脚底上涌的凉意,看得心头发颤。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脑海里顿时浮现莫羡凡说的话,要他假死,
那沈百屹不就会很难受吗?他中了反魂树香气的毒都能够为他做到这个地步,那他又怎么舍得去这样骗沈百屹。
——莫念欢,你心软了?
心软?他这不是心软,无缘无故的心软那才叫做心软,他这是有情有义,要他在面对别人对自己这么好的份上还去欺骗人那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