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因为昨晚自己说闷热的关系。
王管家笑呵呵地道:“娘娘,今日殿下进宫,命属下跟随左右,进宫才知道,殿下自宫中宝库特意寻了这几样来,让属下带回来给娘娘享用,这些往日藏在宫中,都是极少用的。”
其实王管家伺候在府里多年,对自家殿下那性子也略知一二,看着这两位实在是急,如今少不得多说几句,想着让娘娘承殿下一个情意。
顾玉磬却是越发想起昨晚,当时这男人搂着自己,倒像是要疼惜自己的样子,等自己说出实情,那脸色啊——
她有些想笑,但当着王管家的面,忍住了。
这时,又听人传报,说是嘉丰公主府上二少奶奶求见,顾玉磬便命人请她进来。
今天过来的,她大多不见,但洛红莘这里,她已经和萧湛初说过了,他也应下了。
多日不见洛红莘,她削瘦了许多,眼窝也凹陷下去,见到顾玉磬,还没说话,眼泪先落下来了,之后拉着她的手,一叠声地感激。
顾玉磬问过,才知道嘉丰公主之前一直滞留在宫中,公主府里得不到信,吓得不轻,惶惶不可终日,直到今早,公主才归了家。归家后,知道是顾玉磬这里说的情,便忙命洛红莘过来了。
“公主话里意思,这次三皇子逼宫,牵连甚广,圣人性情大变,竟是六亲不认,若不是九殿下,只怕是身家性命不保。”
嘉丰公主是圣人的皇姐,但并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如今不过是仗着往日一起长大的情谊罢了,但帝王之家哪有什么长久,圣人的亲生骨肉尚且为帝位而不顾人伦,区区一个皇姐,圣人如今哪里看在眼里。
顾玉磬看她难受,安慰了她一番,洛红莘这才止住哭,又问了顾玉磬种种,知道她怀着身子,自然为她高兴:“你如今算是熬出头来了。”
一时又看到旁边那紫茭席,先是诧异,之后明白过来,感慨:“你如今母凭子贵,九殿下待你,和往日已是不同,只盼着能生下男胎,将来自有大富贵。”
顾玉磬想起如今萧湛初待自己种种,心里也颇为受用。
这个时候恰好侍女送了糕点上来,两个人随意用着,闲谈间,洛红莘想起一事:“还有一桩,公主让我打探一番,但我估量着,你怕是也不知道,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顾玉磬:“什么?”
洛红莘看看左右,顾玉磬便命人退下。
洛红莘这才神秘兮兮地道:“今日公主出宫时,听得人私底下议论,说是昨夜宵禁之时,有人骑马于街市之上,马蹄声疾,倒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有暗地里隔着窗子窥见的,知道是殿下府上精卫,只是不知道昨夜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更不知道如今朝中可是要有大变动?”
啊?
顾玉磬先是疑惑,之后陡然间明白,明白过后,竟是哑口无言。
昨夜那玉露霜,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至于朝野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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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磬不好和洛红莘提起,只推说不知,好在洛红莘其实也没指望从她这里问出什么,之后也就说别的了。
洛红莘走后,顾玉磬想想这事,却是很不自在,她想等萧湛初回来,问个端详,谁知道并没有,晚间他没回来,只是命人传了信来,让她早些就寝。
谁知道第二日,王管家便匆忙来报,说是今日圣人与众臣商议,决意传位于萧湛初,众臣听得,自然是纷纷劝谏,萧湛初也坚辞,可圣人遭三皇子逼宫,受了惊吓,龙体欠安,心中郁结,已是万念俱灰,如今对这帝位早已经看轻了,当即便写下诏书,传了玉玺册令,着钦天监选定吉日,令萧湛初登基为帝。
顾玉磬其实早已预料到了,总有这一日,但如今听得,心中依然是惊撼不已,要知道他真登上帝位,那自己必是要为后宫之主了。
其实她往日所求,不过是夫唱妇随罢了,不曾想,如今竟然有这般造化。
之后陆续有人过来求见,她是除了娘家人纷纷不见,萧湛初回来过几次,和她提起来,又有宫中尚宫女官前来,为她裁剪凤袍。
接下来几日,于顾玉磬来说,便如同做梦一般,戴凤冠,登上舆车,但见前为舆马开路,旌旗如云,舆马后为司礼监御官几十人,而舆车后,则是宫娥手持箫管,一路上笙乐悠扬,道旁不知道多少人,她的舆车所到之处,尽皆跪下,高呼千岁。
顾玉磬舆车到了宫门前,便换了辇车,由司礼监迎入凤安宫,先由新帝赐凤印,受册封,之后受内外命妇朝拜。
封后礼仪繁琐,只是因顾玉磬怀着身子,许多都减免了,但是任凭如此,到了晚间时候,顾玉磬总算过去寝殿中歇息时,也是累得身体疲乏,再说不出话来了。
正这么歇着,就听得宫娥来报,说是圣人过来了。
顾玉磬先是一怔,之后才记起,他已经贵为天子,当下只能勉强起身迎接,谁知还没下榻,他已经入了寝殿,见她要起,便伸手按住她肩头:“不用起来,你歇着吧。”
顾玉磬初登后位,自然知道如今既是夫妻,也是君臣,当下就着床榻,到底是虚行了礼来拜见。
萧湛初却道:“我之前应过你,要为你讨回公道。”
顾玉磬抬眸看过去,已经登基为帝的他,黑瞳幽深,竟是让人看不懂。
“嗯?”她低声应着,低软的声音中有疑惑。
“如今你想要怎样,便可怎样。”他握住了她的手,这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