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大明可以控制倭国内战的胜负天平,让他们维持在一个似乎只要更用力一些,就能消灭对方的地步,进而大发横财。
大明是生意人,只需要仗着商品优势做生意,抢?哪有发战争财快。
大明不必亲自下场作战,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控制火药的流出,就能让他们彼此的血流干。
万历四年,毛利辉元和织田信长开始了直接冲突,而这次冲突的核心是京都出海口大阪湾的制海权。
第一次交锋时,毛利辉元凭借着自己倭国第二水师的超然地位,六百条船的规模,全歼了织田水师,把织田信长完全堵回了京都,而且毛利辉元更进一步占领了石山本愿寺,石山本愿寺在京都御所天皇住处二十里的地方,可以说将一颗钉子扎在了京都。
一旦织田信长再次战败,天下人的位置,就是他毛利辉元!
时隔两年,织田信长在伊势国生产了6艘安宅船,配有六门火炮的安宅船,击败了毛利辉元不可一世的水师,至此毛利辉元彻底失去了大阪湾的制海权。
博弈的重点是制海权,而织田信长依仗的就是装有六门火炮的安宅船,毛利辉元也有炮,但是火炮的发射是需要火药的,倭国没有硝石,只能靠着厕所墙上的白霜一点点的去收集,这对战争而言,那点白霜连塞牙缝都不够。
现在,毛利辉元不用担心了,他拥有了珍贵的火药用于战争,只需要在石见银山不停的采挖白银,就可以换到了,同样,织田信长也可以用白银换取火药。
那么火药的数量,就成为了战争胜负的关键。
作为紧俏的货物,大明涨一点价,合情合理,因为需求变得旺盛,供应不变,那价高者得,是市场规律!
“打起来好!打得越热闹越好!”朱翊钧笑意盎然的批复着徐渭的奏疏,能赚银子的总督就是好总督,朱翊钧写了四百多字,主要是叮嘱徐渭等人,看热闹归看热闹,但不要引火烧身,遇事不决先跑再说,不必非要做一个殉道者,大明不需要殉道者,只要倭国人胆敢发动对长崎总督府的进攻,大明水师必至灭倭!
这是大明皇帝的承诺。
当然还有朱翊钧对他们的期盼,可以先把火药涨价个十倍试试,如果不行就涨价二十倍,涨五十倍,一百倍,都可以。
战争期间,那都是越贵越买。
打输了那才是一无所有,打赢了才能赢得一切。
冯保眉头紧蹙的说道:“陛下,臣有愚见。”
“讲。”
冯保低声说道:“这个毛利辉元此时迫不及待的发动战争,是不是为了吸引织田信长的主注意力?让织田信长无法顾及寻找身边的叛徒,只能把心思都用在战争之上,然后,这个叛徒,内鬼,在关键时候,来那么一下子!”
“一锤定音!”
冯保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在了左掌之上。
朱翊钧连连点头说道:“你是懂阴谋诡计的,正面无法击败织田信长,那就从背后突破,一旦军事开始调动,水就会彻底变混,这个时候,只要织田信长有一点点疏于防备,就会被杀,打不过织田信长,就用阴谋诡计。”
“这也是朕一定要防范的事儿,戚帅说,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要过分的傲慢,否则就会战败,朕理当以此为戒。”
“啧啧,这个织田信长身边处处都是危险。”
冯保左右看看又低声说道:“陛下啊,臣怀疑,这个织田信长身边全都是叛徒,不仅仅一个明智光秀,他手下的丰臣秀吉、德川家康,恐怕都是叛徒,否则这个足轻,绝无可能拿着火铳出现在织田信长的五步之内。”
“你的意思是,织田信长的身边,已经都是叛徒,而且人心思动了吗?”朱翊钧一愣。
冯保俯首说道:“是的,织田信长是打出来的天下人,能出这么大的纰漏,决计不是什么一个人明智光秀能做到的,其他人都在冷眼旁观,等着织田信长死后,好摘了他的桃子,这种戏码一旦上演,就是反反复复。”
冯保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这就要说到万历元年的那次刺王杀驾了,事后冯保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廊下家的陈洪,怎么能把刺客送进宫的?显然有很多人在冷眼旁观,知道或者是不知道,都在等,等皇帝被刺杀后,他冯保倒血霉。
皇帝死不死无所谓,皇帝不死,冯保保护不利该死,皇帝死了,反正还有一个更小的潞王,可以继位,继续维持主少国疑的格局。
所以,当初是真的危险。
“那这个织田信长,恐怕逃不过被刺杀的宿命了。”朱翊钧思索了片刻,确定了冯保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