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只手要探入他颈后时,崔璟艰难地将头转正,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镇定一些:“……反骨之说,谣传而已。”
并道:“殿下抱好,下山路滑,勿再乱动了。”
听他亲口否认,常岁宁这才罢休,改回了双手环抱他身前的稳妥姿势,边道:“我想也是谣传,你这样好,怎么也不像是天生反骨之人。”
“殿下。”崔璟一字字地认真纠正道:“我也是第一次这般待人。”
又拿很真诚的语气道:“没人教过我要如何待人好,所以我做得应也不算好。”
“我觉得好极了。”常岁宁将头靠在他挺括的肩上,困乏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梦呓般道:“崔璟,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青年浓密的眼睫微颤一下,荡开无尽衷情,声音低哑认真:“好,今后殿下守道,我守着殿下。”
“那你务必要保重,要平安。”那梦呓般的声音说道:“我可不想哪日此道得守,身边却没了崔令安……”
“否则,纵然到了九泉之下我也要将你揪出来打……”她拿“威胁”的语气再次道:“我可不是什么善茬。”
崔璟认为,这大约是世间最动听的威胁。
未听到他的回应,她似乎有些不能放心,又问一句:“记住了吧?”
“我记住了。”崔璟:“殿下酒醒之后,会记得吗?”
“当然。”常岁宁低语道:“我虽微醉,却未说一字糊涂话。”
崔璟含笑道:“好,那我便放心了。”
他能察觉到,她似乎当真困得厉害了,接下来她说起话,开始断断续续,似想到什么便说一句,话题之间转得很生硬。
譬如,她突然问:“……你总知我之所向,我之所喜,我需要什么,你好似都知道,那你都喜欢什么?我总也要知道些,才能还你一些好。”
“殿下不必还我什么。”但他缓步行走间,还是认真答道:“我喜欢此山,此月,此时。”
常岁宁便道:“那我们走慢些,你记得多看一看……”
崔璟微微笑着:“多谢殿下成全。”
他背上之人则开始认真打算道:“你喜欢山与月,等哪日你去江都,我便拿江南的山,江都的月,来招待你……”
崔璟:“好。”
只要是与她有关的山与月,便是最好的。
常岁宁又道:“再等一等……等哪日,我将这天下的山月,都拿来招待你。”
听她越说越大,既念着招待他,又念着她的天下大业,崔璟无声笑了,道:“好,我静候那一日。”
说罢这句与大业有关的允诺,常岁宁的声音便更低了,听起来已有些昏昏欲睡。
“崔璟……实则起初,我并没有那么信你,我思索过,也观望过,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敢信你。但是,你却好像不这样……”
“你好像从未试探过我,从未观望犹豫过,一直待我不曾设防,就这样选择站在我身边了,所以我常常觉得……”她问:“你从前,是不是便见过我,认识我?”
她问过,但崔璟之前否认了。
片刻后,崔璟欲回答时,微侧首,却看到了她的睡颜。
“我不想让殿下记起那时的我。”他缓声自语般道:“但殿下若再问起,我会如实回答。”
常岁宁未再问,她已睡得很沉了。
此时已行至相对平坦开阔的山路,但崔璟仍背着她,一直走到下山——她说可以慢慢走,他虽有私心,却也是她准许过的。
下山后,崔璟抱着常岁宁上了他的马。
他动作小心翼翼,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