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疯般回去找母亲,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地方,那里却已经没了人影,他只在角落里发现了腥臭的人骨碎肢。
他觉得此生都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但求生的本能让一个八岁的孩童没办法一直停留在悲伤之中,接下来的日子愈发艰难凶险,他偶然间认识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同乡孩童,那个孩子很机灵,一路帮了他很多。
但一次大雨,一次高烧,却还是要了那个孩子的性命。
那孩童临死前,拿模糊的声音说,倘若他还能活着,如果见到他走散的母亲和弟弟……
见到之后呢?
那孩童话未说完,便没了声息,留给他的只有一只木刻的平安锁,和没说完的半句话。
他将那孩子埋了起来,攥着那代表那孩童身份的平安锁,继续往前走。
从那后,一是为了方便帮那男童寻他母亲和弟弟,二是有心掩藏自己罪臣家眷的身份,再与人说起时,他便用了那男童的名字,那时他尚未想到,这个名字一用,便用到了今日。
后来,他和几个孩子遇到了一行商队,那群商队大发善心地带上了他们,半月后,便在途中转手将他们卖了出去。
辗转之下,他们落入一位伢人手中,那伢人看了他们的牙口,给他们换了干净衣裳,笑着说要送他们去过好日子了。
他在途中认识的两个孩子,进了荣王府。
而他,据说因生得格外顺眼,被伢人送进了宫内,净了身,成为了一名内侍。
喻增说罢这些,哑声道:“那年奴九岁,殿下也才八岁。”
常岁宁心绪繁杂莫辨。
九岁的“喻增”所经历的,比他先前告知她的还要更加苦难颠沛。
原来,他并不是真正的“喻增”,而另有着他从未言明的身世来历。
八九岁是个有些特别的转折点,似乎从一个无知的孩子,开始萌发了为“人”的意识。
她就是在八岁那年,成为了阿效的。
也是那一年,阿效屡屡成为那些皇子们欺凌的对象,记得一次课毕,三皇子李意带着人,将阿效推到了浅池中戏弄。
常岁宁回忆间,道:“那次,是你下水将阿效救了上来,那些内侍都不敢得罪李意他们。”
“实则,奴那时初入宫中,并不知宫中皇子们的势力派系……”时隔多年,喻增才吐露彼时的真实想法,他自嘲道:“奴只是见一锦衣孩童落水,想来若能救下,或能得到一些赏赐……”
“我事后猜到了。”常岁宁看向阿点的方向,道:“但是那又有什么妨碍,你帮了阿效便是帮了,我记下那个人情了。”
但在那些人眼中,这个新来的不懂规矩的内侍却是惹了三皇子不快,三皇子未说什么,司宫台里的小管事们,已经视他为麻烦了。
随意寻了错处,便可罚他跪上半日,再抽了几鞭子,丢回住处自生自灭。
李尚虽年幼,却早知宫中风气,料到他事后会有麻烦,寻了母妃将他求来这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