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凡有试图违背者,必遭他们唾弃,成为他们口诛笔伐的自甘堕落、玷污门风之人。
有此背景在,崔琅如今又为家主,婚配之事注定要顾及良多,他生怕族中先一步擅作主张,难免就动了改此族规的心思。
见母亲和妹妹直直地盯着自己瞧,崔琅忙道:“……母亲方才不还说让我帮着长兄谋划么,我这正是为了长兄的婚配之事思虑!”
卢氏看着他:“可你长兄早已被除族了,不归崔家管呀。”
崔棠:“就算长兄未被除族,族中历来也管不了长兄吧。”
卢氏眨了一下眼睛:“是呀,那么究竟是谁会被族中管束呢?”
崔棠抬眉:“兴许是新任家主吧。”
“……”崔琅:“你俩唱双簧呢!”
卢氏:“说吧,你想娶哪家的娘子?”
“我想娶哪家的娘子不重要……”崔琅目光闪躲了一下,站在那里,脚下往旁侧挪了一步,侧对着母亲和妹妹,负着手,轻咳了一声,道:“重要的是咱们崔家注定是回不去从前了,既然要有新气象,从前的诸多陈旧之物便要趁早清除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固然不假,可头一把烧什么不好,怎偏偏就先盯上了婚娶之事?”卢氏看着儿子,毫不留情地戳穿:“看来家主私心很重的呀。”
崔棠也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兄长:“阿兄有了心仪的女子?”
崔琅脸一红:“别胡说!”
崔棠惊得微微瞪大了眼睛。
让崔棠感到吃惊的并非是兄长有了心仪之人,而是脸皮厚如兄长……竟然也会脸红。
卢氏已经抬手示意仆妇去关门。
崔琅被这架势吓住——怎有种要升堂审犯人的气氛了!
“对了,等等!”崔琅紧张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冲门外喊道:“一壶,把带来的东西给我拿进来!”
一壶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两只巴掌大的小瓷罐,行礼后,在崔琅的示意下,送到卢夫人面前。
卢氏不由问:“这是何物?”
崔琅:“涂脸用的膏脂,北地风寒,涂上可保肌肤不皲裂!”
崔棠不由问:“阿兄打哪儿得来的?”
“……乔小娘子给的,她托我转交给阿娘和你!”
崔棠愣住——乔小娘子?
卢氏也怔了怔。
就是这短短间隙,崔琅冲一壶挤了下眼,往后退了两步,拔腿便跑了出去。
一壶匆匆行了一礼,赶忙跑着跟上自家郎君。
“欸!”卢氏站起身,却未能拦住:“跑什么呀,没出息的!”
卢氏手中拿着一只陶罐,看了一眼,思索着问:“……哪个乔小娘子?”
崔棠抿嘴一笑:“必然是乔祭酒家的了。”
卢氏想了想,有了印象:“那位患有眼疾的乔家女郎?”
“母亲有所不知,乔娘子的眼疾早已痊愈了。”崔棠对京师官宦贵女圈子里的事比母亲了解得多:“且我听闻,乔娘子还做了女医,如今似乎就跟在常节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