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刚走进正堂大门,迎面看到了徘徊等候的离闲、离大郎父子。
“对,不折腾好啊,不折腾就是最大的善政,上面平静了,下面才有烟火气……有时候不怕当官的无能,就怕喜欢折腾。
眼见欧阳戎返回,四人连忙迎了上来。
“哇……”
上午,浔阳城街道一角的茶肆,柜台处算账的半老徐娘的老板娘,正黑着脸看着一众窃窃私语的长舌茶客,有茶客还不时朝她这边伸长脖子,呦呵调笑。
“承天寺旁边的穷苦人也全被赶出来了,不光是没地方住,听说刺史府还不准他们影响东林大佛附近的市容市貌……把人到处赶,弄得现在全城治安都不太好了。”
“嗯,有道理。”
“监察院。”欧阳戎解释了一句,平静问:
“王爷、世子怎么过来了?”
“这欧阳良翰厉害就厉害在,知道什么地方该动,什么地方不该动,或者说是,什么时候动,有个前后缓急。
茶馆一角,一位俊朗青年放下茶杯,默默走去柜台,掏钱结账,在老板娘侧目偷瞄的暗送秋波下,走出茶肆,往江州大堂方向走去。
有人一边倒茶一边摇摇头:
“良翰,青羊横街汪家老夫人和汪玉的事情,你知道吗?”
除了帅,茶馆没太多人注意到这位戴毡帽的低调文衫青年。
欧阳戎没有说话,微微垂下眼眸。
“檀郎!”
大清早的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这是为何!林诚已经名义上草菅人命了,大庭广众下逼死汪家母子!”
离闲急切开口:
“檀郎,本王知错了,当初不该那般劝你!
“现在看来,你当时做的一点也没有错,对于林诚这种人,妥协都是一种纵然!
“檀郎,你可知本王去星子坊视察大佛时,看见面前落下的摔成肉泥的尸体,是什么感受吗?
“本王一张脸火辣辣的痛,只觉得和林诚站在一起,哪怕一刻,都是他的帮凶!这星子坊造像视察个屁!”
欧阳戎多瞧了眼腮帮子高高鼓起的离闲,依旧劝道:
“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王爷冷静。”
“本王……”
离闲深呼吸一口气,低声自语:
“檀郎,本王还是决定上书,说一说,否则心难安。”
他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脸露难色道:
“昨夜就写好了,本王早上翻阅数遍,改了几稿,又有些惶恐拿不准,特来找檀郎参谋,润色一二……”
这些日子一直闲赋在家的欧阳戎,沉默片刻,稍微破例接过奏折,垂目迅速浏览了一遍。
“这里……这里……骂林诚、王冷然的全都删了,汪老夫人说的话可以留……”
简短建议几句,他归还奏折,转身进门。
本来见他愿意帮忙参谋、才露出喜色的离闲愣了下,挽留:“檀郎不一起上书?”
“不上。”
欧阳戎摇头,在大堂内收拾下东西,披外套,走出门。
“檀郎要去哪?”
“买菜回槐叶巷。”他如实答。
众人哑然的看着欧阳戎不染俗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