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五章
月中,昭州的暑气最后一些都过去了，开始转凉，真的是秋日了。
顾兆洗完澡,换了一身苎麻衣，下短打的款式,里衣是圆领窄袖口黑色，外头套了件略厚的斜襟半臂坎肩类似,底下是略厚的长裤，自然里头还穿了一条大短裤。
袖口、腿脚腕分别用短皮串着牛皮条给勒紧。
这是昭州打猎、天冷蹴鞠的惯常装束——不拘男女哥儿。
若是讲究爱美的昭州人，此装束还能再延伸装点，比如半臂的花纹印花绣花等,还有最关键的是脑袋的抹额，有的还有用珠宝缝制。
顾兆看了：……
万一摔了大马趴,脑门正嗑在地,那珠宝凸出来可不得把脑门嗑的青紫？
反正顾大人是实用派，衣服并不讲究绣花串不串珠宝，质地舒服成——以前他还在意衣服用于哪场合,如今在南郡也算是不用看谁脸色，爱咋滴咋滴了。
以穿衣顾大人越发的‘淳朴’了。
顾兆来赶了一路的路，如今洗完澡吃了饭，倒是不累不想睡，换了衣裳分精神,干脆打马去城南外蹴鞠场了，出府的时候跟着后头几说：“别跟我了，回来了都回去歇歇。”
其他人皆是应是。
顾兆一瞅孟见云，“说话听见没？”
“大人孤身一人外出，怕有意外。”孟见云道。
顾兆：……很想说在昭州城了能有什么意外,但不好话说的满，反正如今他们府里家人出入都带着随从护卫，知道孟是好心，便说：“我带其他护卫，去睡吧。”
这些子跟着他忙了快月，他是当官的只发号施令，这些子们是奔走在前线，干的活又累又脏，尤其是孟见云，即便在外人看是他的亲信，也从未摆过什么架子，反倒干的切实。
也可能和孟见云流民出身有关，对着权贵不卑不亢心底还藏着傲气愤恨，对着受害无助的百姓却能收一身戾气和刺来。
大家都辛苦了。
“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到家了好生歇着。”顾兆语气也温和了，叫了周管家点五六人，出发。
孟见云见此才和大家各回屋院去休息了。
从黎府打马到南城外很近，半时左右到了，顾兆骑马骑的还慢，城中路百姓多，尽管百姓避让，也不好闹市纵马，过了一段繁华路，加快一些，出了城没多久到了。
今日头好，中午没多久黎周周带着食物来这儿陪福宝踢球，此时蹴鞠场，黎周周带着球在跑，黎照曦拦球，故意给他阿爹放水——
“你还给你阿爹放水呢。”顾兆走近了看的啧了声黎照曦。
黎照曦：！！！
“爹！”黎照曦扭头见是爹来了，当即是往这边跑的飞快。
顾兆也脚步加快，脸带笑，见扑过来的黎照曦，先是一胳膊巴掌按头给按在原地，使劲亲昵的揉了一通，把黎照曦揉的当场吱哇乱叫。
“爹！爹！我同都看着呢！”吱哇乱叫没大人模的黎照曦跳脚急着道。
顾兆揉着孩子其实眼神看周周，一错不错的，“耽误了些功夫，但人好着没事。”
“不信周周你也揉揉我。”
这么多孩子在，黎周周不好意思，是拿眼神看了遍相公，见瘦了一些，其他倒是还好，精神也好，眼神很亮，看他还带着笑，便一颗心安安稳稳的落回去了。
“我一走你到了？”
“可不是嘛，吃了饭洗了澡连忙追你们来了，听管家说黎照曦要跟你踢球？我来的正好了，咱们夫夫一，踢这些孩。”顾大人跟不远处作揖行礼的同抬抬手，意思不用见礼了。
黎照曦尽管被揉了一通可见到爹还是高兴，蹦蹦跳跳的成了孩模，说话语气都带着蜜似得撒娇——这是典型遗传顾大人的。
没法子。
“爹你也要踢球啊？好啊好啊。”
“好啊好啊。”顾大人着黎照曦声，末了笑，说：“我和你阿爹一队，踢你们这些屁孩，怎么？”
黎照曦被他爹笑话也没恼，可高兴了，脑袋一扬，高马尾便甩了甩，别神气的说：“爹你不知道，我可是超级厉害的，你和阿爹不同我一踢，心别输了哼哼。”
“哼哼，你也别看你爹我和你阿爹，我俩打你们这些孩是没问题的。”顾大人也幼稚着黎照曦甩马尾哼哼。
黎周周：……
这父子俩真是没完没了的幼稚了。可他脸一片的笑意。
黎照曦赌气了，还非要好好踢，让他爹他。
“好！”便去找自己同，开始偷偷钻一嘀咕踢法了，“……你们别放水，别看他是顾大人放水！”
同们：……啊这。
顾大人一边热身，隔着一丈外听到那一团同，越说越兴奋，黎照曦嗓门也高了些，导致什么话都传到了顾大人的耳朵里。
此时闻言，顾大人也高声说：“周周一咱俩大人打的那几孩哭爹喊娘不好了，还是略放一放水吧？”
“！”黎照曦听见了，顿觉奇耻大辱，扭头看他爹说：“不许放水，比赛不能放水，爹你说了，要公平公正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好的尊重。”
顾大人闻言便遗憾点头，说：“那你们能成吗？我和你阿爹不放水，输了可别哭。”
“才不。”
黎照曦还是很有骨气的，这次回头看其他伙伴，不用他再说，伙伴脸眼底也是熊熊光亮的‘战火’，一句话：管什么顾大人先踢赢了再说。
顾兆黎周周这边俩大人，那边黎照曦的官、校好同有五人，以二对五显然不太好，他们连守球门都排不开，顾兆环视了圈，看一头贩推车放着蹴鞠球，还挺眼熟，便叫人过来一玩。
“别紧张，踢赢了，你那一车的果子水我包了。”
“要是我们输了，我请那几子吃果子喝水。”还是顾大人承包摊贩今日营业额。
贩兴奋又激动还紧张。
可顾大人已准备开球了，还说了规则，按照蹴鞠场一半玩——不然场跑显然是人少传不开，累的如狗一喘，顾大人鸡贼。
“一半的球场跑，球框你们踢中得分，我们踢中得分，这互不牵扯，如何？”还更激烈了。
黎照曦想了想，“成，让你们先开球，谁让你们人少。”
“还挺仗义啊，行，那我们不客气了。”顾大人脸皮可厚了，才不跟黎照曦来虚的，把球抛给了周周，让周周开。
黎周周竟也了玩兴，真的专注来。
一开球，黎周周给顾大人传，可顾大人没反应过来被黎照曦截胡了，贩也不敢抢球，导致黎周周一人当前锋，那边同们常踢配合默契，先进了一二分球。
顾兆：……
黎照曦已给他爹做鬼脸了。
“再来！”
如此一刻后，顾大人痛定思痛好好反省了秒钟，说：“是我刚才说大话了，我好久没踢了，这换我守门，你们俩负责传球进球。”
屁孩子们还挺厉害的。顾大人哭哭。
黎周周一见相公委屈便也了护夫心思，跟贩说好好踢放轻松了，还给比划了手势，如何换贩，如何让贩给他传球，他们的优势是头高体力好。
贩常年做重活，肯定是可以跑的。
缺点是人少防守不行，只能快速。
如此以来，之后顾大人这边总算是进了二分球，很好比赛热来了，场外围观的百姓不知不觉也多了——顾大人黎老板和同们踢球比赛呢。
“那是谁？哪家的公子？”瞧着穿着不像啊。
另一人指着不远处黎府人看守的推车，说：“瞧见没，这车的主人卖果子水的贩一。”
“啊？”
这可惊了瞧热闹的下巴了。
“我说穿的不像。”但能和顾大人黎老板一踢球，总是下意识觉得此人也有钱，没成想还真是贩一，同他们一般的身份。
其他人是羡慕说：“顾大人爱民如子常和咱们亲近，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大人常和咱们亲近？
话是没错也对着，先前大家也这么以，后来顾大人几次番将人挂在衙门外头抽鞭子，都可没忘，谁求情说话一抽。
简直像是两顾大人。
咋说呢，又是亲近，也是威严。
可现在不管旁的，先看比赛，别说顾大人守门守的还挺好，胳膊长，还跳来扑，不错不错。
最后太阳下了，余晖洒落蹴鞠场的草地，比赛也结束了。
大人这儿以一分的微弱优势取得胜利。
顾兆：“好耶！！！”
黎照曦：……愿赌服输气鼓鼓脸，然后被他阿爹也捏了一把，不由笑开了，也高高兴兴的抱着阿爹的腰。
顾大人硬插了过去，手大掌撑着黎照曦脑袋，跟贩说：“你球踢得很好，东西我包圆了，周周我出来没带钱包。”
顾大人包圆，黎老板付账，百姓们见怪不怪了。
毕竟顾大人吃软饭靠黎老板养着的——坊间都是这么传的。
“等过些日子，咱们办成人娱乐赛，你记得来报名。”顾大人同贩说。
精神娱乐也很重要的，活泼活泼。
回家了。
黎照曦今日是骑马来的，回去也骑马，同们家里马车来接，黎照曦当时还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如今回去，前头阿爹和爹的大马并排前行，他的马只能跟在后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