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遇到沈追的事儿便也暂时搁到了脑后,满脑子有关于梁家和谢家的过往,全都浮现了出来。
回燕子胡同的路上陆珈乘马车,而梁宓不能与她同乘,路上便不能交谈,陆珈便只有催长福加快速度。
归心似箭的到了家门口,她三步并两的冲进门内:「阿娘,您看谁来了?!」
秋娘和李婶正商量着要把空着的后园子种点菜,闻声出来:「谁来了呀?」
刚出屋,只见面前除了陆珈之外,还站着个穿着补丁摞补丁衣裳的年轻人,而他这个轮廓,委实有几分眼熟……
梁珺下狱,往前数也不过十来年,秋娘还年轻着呢,梁家人的轮廓,她怎麽会没有印象?!
「是……阿满?!」
她失声这一呼,梁宓立时红了眼眶,屈身下拜:「阿满给婶娘请安!」
秋娘一把将他架了起来。
左右打量之后她瞬时道:「……真是你!我们离京的时候你已经才七岁!」
梁宓落泪点头。「婶娘别来无恙?」
……陆珈把梁宓带来此处,一是为了让秋娘放心,二也是为了验证真伪。
此时见秋娘已将人验过无疑,顿时心下大定,连忙让人奉茶。
陆珈从旁瞧着梁宓一脸沧桑,比起实际年龄要憔悴许多,想来这些年的确过得艰难。
便问他:「我听说梁公子还有个妹子?她可还好?」
梁宓点头:「舍妹梁幸,如今在城南的绣房里做工。」
「那令祖呢?现下情况如何?」
前世陆珈回京之后,曾以谢家人的身份去狱中探望过梁珺,那是二月的事,如今已是冬月,情况不见得还相同。
「家祖……」梁宓幽声道,「家祖常年待在阴暗狱室,两只膝盖又红又肿,前些日子我我与妹子凑了一些钱财,买了些药物,曾去探视过。终是觉得,这一年来,他老人家身子已大不如前了。」
陆珈闻言与秋娘相视。而后道:「我这就让白嬷嬷去打点些药物。」
梁宓张嘴想要推辞,咬咬牙却又打住了,说道:「谢家于我们梁家已恩重如山,梁宓有愧于心。婶娘才入京城,不知可有什麽吩咐,是在下可以去办的?」
秋娘看了一眼陆珈:「你说的很是,离开这麽久,对京城我已经陌生了,身边正想有个熟悉的人照应。不知你与令妹可否方便搬过来住下搭个伴?」
梁宓怔住。
秋娘笑道:「我这边还算宽敞,犬子谢谊小你几岁,也在读书,你来了他也多个说话人。来日你若住的不习惯,想要搬走,我也不拦你的。」
梁宓垂首,片刻后咬牙道:「婶娘待我如此,梁宓若再推辞,倒是不懂事了。」
「正该如此。」秋娘点头。
随后喊来了家丁,让他们去收拾屋子出来。
吩咐完之后,她又迟疑道:「你父母亲他们……最后如何走的?」
梁宓攥紧双拳:「父亲为祖父奔波而死。母亲……母亲的尸体,最后是在城隍庙里发现的。」
说到此处,他眼中的悲愤已然掩饰不住。
陆珈和秋娘皆为女子,见状也猜到了是什麽情况。
二人双手指甲都狠狠掐进了掌心里。
朝堂争斗竟然连累家眷也被祸害至此地步,严家父子难道不该千刀万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