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
陈渡河仰着下巴说道:「他是皇帝?」
「这个~」
许文才想了想:「算是吧。」
陈渡河冷哼,生气道:「他是皇帝,那本宫是什麽?!」
许文才惬了下才反应过来,世子是庆国太子,只有爹是皇帝,才能当得上太子。
「世子别急。」
他摇着羽扇说道:「只要我们能活着走出昆阳,世子不光是庆国太子,
还会是天下的太子。」
「当真?!」
陈渡河眼前一亮。
「当然是真的,不过——···
许文才故意拖着腔调:「我仔细一想,好像也说不准。」
陈渡河跳下椅子,紧张地问道:「哪里说不准?」
「立储之事,岂是外人能定的?」
许文才遥遥指着白袍离去的方向:「最后还是要大人说了才算。」
「你是说我爹?」
陈渡河很是费劲地思考着:「他不立我,还能立谁?!」
「那可说不准。」
许文才挑挑眉毛,语气担忧地说道:「毕竟主公不止一位夫人,将来自然也不会只有你一个儿子,立谁为储,可说不准呐!」
「那,那你快说!」
陈渡河急得咬牙:「我爹怎麽才肯立我?」
「首先,你可不能逆主公对你的教导。」
许文才说道:「其次,自古以来,大家都喜欢仁德之人为储君,所以你要学着———」
一通说教下来。
陈渡河听得很是烦躁,也不甚理解何为仁德,但总算是记在心里,行事有所顾忌。
城外。
朝廷中军。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秦王站在大帐外,焦灼地来回步:「再这样下去,陈猎户可就要带着人杀回来了,怎麽还攻不下城池?」
「喉~」
一名升云宗修士声叹气地说道:「别提了,昆阳城的护城大阵,每次眼看着就要损毁的时候,他们的阵法师总是会及时弥补,永远都吊着一口气,但是永远都不死。」
「是啊。」
「我宗此次的损失也极为惨重,今日袁师兄也陨落在昆阳城墙上!』
「而且我听说,袁师兄栽在姓陈的那个儿子手里。」
「几岁大的小崽子?」
「分明是小畜牲,说不准是什麽老妖转世,否则怎麽会小小年纪就如此狡诈恶毒?!」
「诸位。」
太监黄鸿出现:「陛下召见。」
不出盏茶。
文武百官以及修士就聚集在中军大帐内。
隆庆皇帝盘膝坐在高处,俯瞰着众人和沙盘,声调冗长中透着怒嘲意:「各位将军丶仙师丶大人,光阴已度十馀日,当初你们是怎麽和朕保证的?」
「陛下息怒。」
单良成解释道:「城内那名阵法师有些古怪,昆阳能守到现在,他一个人起码占据八成的功劳。
「开战之前,我宗曾经得到消息,说归元门会派来一位不同寻常之人,
现在看来,此人最起码也是归元门数一数二的阵法师。如果不是天地限制他甚至能够布下三阶阵法也说不准。」
「哦?」
隆庆皇帝身子微微前倾,一字一顿地质问道:「照你这麽说,是没办法了?」
「办法自然是有的。」
单良成皱着眉头继续道:「除非是依托灵脉而建的阵法,否则都有极限,昆阳也不例外。
「从今晚开始,在下会把最后一批中品灵石尽数用上,配合上那方玉玺,定然能在两日之内,让大阵崩溃!」
「还要两天?」
伤势尚未痊愈的三师兄聂远忧愁道:「如此以来的话,我师弟只怕是要率领叛军打回来了。」
「这个倒是无妨。」
单良成拿起竹笛指着沙盘,缓缓道:「按照在下判断,在这麽短的时间内,陈三石最多也就只能带来五万左右的援兵。
「而且,也只会出现在八公山,从「永嘉府」的峡谷过河这一条路,只需要做好防备,根本无需过于担心他们。毕竟说到底,还是正面对决,没有什麽太多的花样可耍。」
「那就两日。」
隆庆皇帝古井无波的语气中透着帝王威严:「两日之后,如果还是拿不下昆阳城,单良成,你就不用想着回升云宗了。」
单良成哪里听不懂,这是在拿他的性命相要挟,但更加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下领命。」
当夜。
他便拿出最后一批灵石,手中的玄玉金光竹更是近乎狂暴地挥舞着。
「一敕乾卦西北将二敕坎卦水将军;
「三敕艮卦东北灵四敕震卦木星君!
声声咒语。
宛如九天之上落下。
九九八十一根天柱灵光大作。
成千上万的将士在阵法的加持下涌向城墙。
夜幕之上的传国玉玺更是金光神威再加几分,阵阵金光好似开山巨斧般落在玄甲巽风大阵的表面。
凌奎出手凿阵。
一袭道袍的隆庆皇帝就立在传国玉玺之侧。
整个昆阳城。
迎来最后的时刻。
「轰隆隆哪怕是隔着屏障。
众人也能够感觉到地动山摇。
「埃哟喂!」
黄老九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扶着老腰牙咧嘴:「不行了不行了,小老儿要撑不住了!」
曹焕连忙问道:「这丶这话是什麽意思?」
「最多再有两日。」
黄老九嗓音嘶哑地说道:「阵法就撑不住喽!」
「陈大人呢?」
上官海昌连忙扯住北凉将领询问道:「陈大人已经走了半个月,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八公山。
永嘉府。
此地把守着通过中原战场的水支流洛涧,但守城兵马并不多,总共只有八千馀人。
修士锺凡接到的命令,也是一旦有风吹草动出现,在摸清楚状况后立即撤退回去汇报。
又是一个深夜。
他本来在专心修炼法术,结果有一名斥候突然闯将进来。
「锺仙师,不好了锺仙师!」
「叛军打过来了!」
「陈三石领着庆国的援兵回来了!?
锺凡抬眸道:「有多少人?」
「二十万!」
斥候神色慌张地说道:「起码也有二十万人,外加上数不清的仙师!」
「胡言乱语。」
锺凡不屑道:「单师兄亲口说过,这麽短的时间内,对方能调来的兵马最多也不会超过五万。
「至于修士。
「云顶宫和我们一样,都需要依靠封印缝隙,能派来的人能有多少?」
「锺仙师。」
斥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的所言句句属实,不信的话仙师可以自己去看!」
锺凡冷哼一声,踩着飞剑腾空而起,才飞出没多远,他便虎躯一颤。
放眼望去。
漆黑的大地上,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在荒野当中开拔前进,直奔着永嘉府而来,分辨不出具体的人数,只看到影影绰绰,漫山遍野都是兵马。
繁星密布的苍穹之上,更是有一道道人影御剑飞行。
「云顶宫蓄谋已久!」
锺凡咬牙切齿,也不去管城内的守军,调转方向就要逃走。
他飞出没多远,就感觉到有股杀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回头看去,便是一袭白袍踩着叶形飞行法器追逐而来,在种种符篆的加持下,速度越来越快。
「该死!」
锺凡大骇,他立马祭出本命飞剑,双手结印速度快出残影,最后更是不惜损耗寿元,从眉心逼出一抹精血滴在剑上。
要时间。
他的本命飞剑绽放出血腥灵光,剑指落下瞬间,就带着破空之声朝着白袍暴射而去,在夜幕当中好似一道腥红之月的月光。
锺凡付出巨大的代价,只是为了能够拖延白袍的追击,哪怕仅仅延缓片刻,他飞到对岸就能够得到接应。
他是炼气圆满,理论上来讲和对方境界在一个品级,就算是实力有差距,对方也不可能无视自己的全力一击。
可白袍面对腥红一剑既没有躲避也没有格挡,而是直到剑锋距离他喉咙仅仅剩下最后半寸的时候,从猛然伸出两根手指。
「嗡!」
伴随着金属的哀鸣。
飞剑就这样被白袍的手指牢牢夹住,再也无法向前半分。
这里——.
境界的碾压!
此人突破真力中期!
不仅如此。
更加骇然听闻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漫天星光下,白袍的右手玄光闪烁,出现了一张灵辉熠熠的金色长弓,他的左手则是毫不费力地压制着飞剑,缓缓将其调转方向。
剑柄搭在弓上,剑锋对准前方,然后———·
拉开弓弦!
这是射箭还是射剑?!
征战许久,锺凡自然知道对方擅长使用法器弓箭,但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连飞剑都能用来当作箭矢使用!
而且还是他的本命飞剑!
「该死,该死,该死!」
锺凡目毗欲裂,拼了命地想重新夺回飞剑的控制权,可惜皆为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看星空下的对方弓如满月,弓弦绷到极致之后轰然复位。
「嗡!」
飞剑携带着腥红和火行真理,撕破苍穹扑面而来,速度比御剑杀人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几乎无法捕捉。
锺凡施展出各种腾挪术法和遁逃法术,横向转移数个方位,但不论如何都甩不开飞剑,只能在绝望中感觉到锋锐的杀意不断逼近,直到·--·
一「剑」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