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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陆严河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剧组拍戏这事,陈思琦有点不满。
「你自己看看你大腿和腰背上那一大块淤青淤血,到现在还没有消呢。」陈思琦有些恼火地瞪着陆严河,「你这个样子去拍戏,不是找罪受吗?你怎麽这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陆严河从来没有被人这麽训斥过。
他心底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受。
这种被人用骂的方式表达关心的感觉,酥麻酥麻的。
陆严河悻悻地一笑,说:「我也不拍那种有大幅度动作的戏,就是拍一些静态的丶小动作的戏,梓妍姐还专门给我弄了一辆轮椅,邹东和汪彪他们会照顾我,不会有事的。」
陈思琦瞪了他一眼,「你都从三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了,还好意思说自己不会有事?」
陆严河:「……」
陈思琦:「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说这种话。」
陆严河:「真的不会有事,我跟你保证。」
「你保证才没有用。」陈思琦说,「我跟你去片场看看,我得看看你到底怎麽拍才能放心。」
陆严河闻言,哭笑不得。
「好吧,那你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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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城压力正大着呢。
陆严河出意外以后,这六天时间都在医院休养,无法回剧组拍戏。
他每天都会安排人去看望一下,看看有没有什麽需要他们这里提供帮忙的,实际上也是想要看看陆严河的恢复情况。
陆严河出意外,剧组当然有责任。
可是,这不是说剧组有责任,就能够一直让陆严河在医院休养下去,不回来拍戏。
一个主演,将近一个星期不在剧组拍戏,这对剧组拍摄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和挑战。
曾桥这几天连轴转,每天都累得两眼失魂离开现场。
当然不能长期这样下去。
黄城都不知道陆严河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回剧组,他试探性地问过陈梓妍几句,都被陈梓妍以不阴不阳地语气顶了回来。
——当然是要等身体养好的时候。
——难道你指望他现在就回来拍戏?黄总,你也不想想,万一严河他是骨折了,你们怎麽办?也要让一个骨折的人马上回片场吗?
……
黄城都已经做好暂停拍摄丶等陆严河养好身体再复拍的打算了。
总而言之,这部剧肯定是不能够换演员的。
把陆严河换掉,找另一个演员来重拍——这个选项是完全就不存在的。
如果是别的演员,黄城可能都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但是这是陆严河。
《十七层》都还在播呢。
以陆严河现在在市场上的热度,哪怕这一次暂停拍摄要多耗费上千万的制作经费,投资方丶平台也是愿意的。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陈梓妍来联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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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月看到贺兰从图书馆里小跑出来,马尾在她脑袋后面一晃一晃的。
「久等了。」贺兰小跑到徐明月的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手机静音了,没及时看到你的消息。」
徐明月举着太阳伞,将它一半挪到了贺兰的头上。
「没事,走吧。」
两个人朝食堂走去。
「也不知道严河怎麽样了。」贺兰忧心忡忡地感叹了一句。
徐明月:「放心吧,他受伤是真的不太严重,我听说他就要回剧组拍戏了。」
「嗯?这麽快?」贺兰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应该是真的,因为我们主编都快回来了。」徐明月笑着说,「她都给我们每个人发消息了,下周一要开个策划会。要是严河没有出院的话,她肯定不会这麽快回来的。」
贺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看来是真的要回去拍戏了,唉,也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会不会又让严河被骂。」
「被骂?为什麽?」
「之前不是有一些粉丝觉得严河不应该帮《沉默之河》剧组解释嘛,觉得辜负了他们的心意。」贺兰叹了口气,「不过,我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就是很难跟他们解释清楚。」
徐明月说:「既然是解释不清楚的事情,那就别想着解释好了,很多粉丝是关心则乱,陆严河是想要跟大家解释清楚情况,双方发生一些矛盾和误解也在所难免,可这都不涉及原则性的东西,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很多误解也就慢慢释怀了。」
贺兰:「但愿如此吧,这一次严河这麽快就回剧组拍戏,我就担心有些粉丝觉得他们在这里跟剧组掰扯,希望剧组给一个说法,让严河好好养伤,结果严河自己又上赶着回剧组拍戏,更觉得受伤。」
「我说实话啊,兰兰,有些粉丝想这麽多,是他们本身的问题。」徐明月说,「陆严河又不是一个没有地位丶没有话语权的新人,他现在在影视圈的位置,应该说没有谁能够欺负他了吧?哪怕是京台,你也看到了,发生了那麽多的冲突,现在不也还是主动跟陆严河和好如初了吗?那这种情况下,那些粉丝还一副陆严河被欺负了丶无法自己给自己找回场子来的情形,像老母鸡护崽一样冲上去找剧组要说法,那不就是没有掂量清楚自己的位置,想得太多,做法也过线了吗?」
贺兰面露难色,「话也不能这麽说,他们也是关心陆严河。」
「如果只要以关心之名就可以让一切行为都合理化,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麽多让人唏嘘的悲剧。」徐明月说,「更别说,现在多少明星艺人都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粉丝过于作妖,导致路人缘一塌糊涂,偏偏那些粉丝还觉得是其他人瞎了眼,看不到他们偶像的好,殊不知,他们就是他们偶像身上最大的黑点。」
贺兰被徐明月这一番话说得陷入沉默,默默地思索起来。
徐明月:「陆严河能够取得今时今日的地位,在这个年纪,在这个环境下,不正说明了他本身有做得比别人格外好的地方吗?演艺圈不缺长得好看的,也不缺有才华的,为什麽他就能这麽快脱颖而出,而且一冒出来就再也没有走下坡路过?难道是因为他的粉丝比其他艺人的粉丝更有能耐吗?我也是在《跳起来》工作了之后,才慢慢地意识到一些事情,一些人,不是逞一时意气就能笑到最后的,他也好,陈思琦也好,都是同龄人中很罕见的早慧之人。我说的还不是智商,在我们振华,优秀的人还见少了吗?可在做人行事这一块,我没见过比他们还懂人情世故的,这真的都是一个个人丶一件件事历练出来的。」
贺兰:「这怎麽又说到人情世故上了?」
徐明月:「陆严河早早地回剧组,这就是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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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城给陆严河安排了一辆拖车,让陆严河随时可以到车上去休息。
这辆拖车还专门做了处理,可以在上车的门口放下来一个斜坡架,让陆严河可以直接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到车上去。
不是陆严河太矫情,是他伤的位置就很无奈,正好是腰背和腿臀上,不动还好,一动就会牵扯到肌肉和伤口,痛得他倒吸冷气。
黄城这个安排无疑是贴心不已。
黄城这个安排也在剧组引起了很多的议论和侧目。
不过,不管其他人怎麽说,陆严河能够在受伤以后这麽快回到剧组,确实让剧组很多人都侧目。
现在这个年头,没有哪个演员不宣传自己敬业的。
但是,能够身体力行地敬业的,屈指可数。
连曾桥都说:「我一方面很希望你早点回来,这样我就能松口气,不用像头骡子一样一场戏接一场戏地拍,但是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你不要这麽快回来,你受了这麽严重的伤,得好好养一养,别留下什麽后遗症。」
陆严河笑着说:「桥哥,我有自知之明,不会乱来的,这些天我也只能拍一些身体不动的戏,我这轻轻动一下就痛得不行,呲牙咧嘴,根本做不好表情管理。」
曾桥笑声朗朗,「反正你悠着点,有什麽需要我们帮忙的直接说,不舒服的时候也直接开口就是。」
「嗯,谢谢桥哥。」
陆严河回归剧组,黄城丶陈玲玲丶编剧等几个人凑在一起,给陆严河后面很多戏都做了修改,尽量把他的戏都改成坐或者站,让他不用动。
这当然是会影响到一些原本的设计和拍摄的效果,但这也没有办法。
现实情况就是陆严河还能在片场拍摄这些戏份就不错了。
对黄城和陈玲玲来说,这虽然棘手,却也不是头一遭了。
拍戏这麽多年,遇到的情况什麽都有,因为现实的一些问题而需要对剧本做调整的,这是家常便饭。
他们直接把陆严河坠楼这件事也融入了剧本之中。
这样,陆严河身上的伤和他行动不便这些事情,都有了解释,也不用再做多馀的处理。
陆严河看过修改的剧本,确实改得自圆其说,也看不出明显的修改痕迹,可从戏剧和人物的塑造效果来说,肯定不如之前的内容。
他心中虽然感到遗憾,但也只能配合。
好吧,演戏真的就是遗憾的艺术。
陆严河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一点。
夏天就这麽浅浅地深入了每一个角落。
阳光发疯似的荼毒人间每一寸土地,把樟树照得绿意氤氲。
陆严河有时候在等戏的时候,坐在轮椅上,听着人声与蝉鸣交杂在一起,整个世界都仿佛被这样的聒噪声笼罩,他常常就这样神游物外,失了神。
《十七层》就在这样的时节里进入了完结的倒计时。
第九集,《十七层》的收视率预料之中地破了2,成为今年非央台第二部单集破2的电视剧。
两部都是由陆严河主演。
人人都在议论,《六人行》和《十七层》这两部剧到底能不能给陆严河带去一个最佳男主角的奖杯。
一番议论之后,大家发现,难度还是很大。
因为这两部剧都不是什麽艺术深度和厚度的戏。
当然,这也丝毫不影响陆严河在这两部剧中的人物塑造,尤其是后者,陆严河饰演的那个天才,用一种与大家眼中的陆严河截然不同的气质和形象,刻入了大家的心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