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滔回了句,看了一眼任玉宝,任玉宝立刻来见礼。
陈滔再看看车里昏迷的叶哥。
「是因为这位吧?之前说的诅咒的事?」
「是,就是因为他,我倒是知道什麽地方能镇压得住,但总不能一直困着他。
我就想陈师傅见多识广,看看有没有什麽办法能解决。」
「解决不了,祛除不了的。」
「只能硬扛是吧?」
「是,只能硬扛,没别的办法,不过我先看看吧,你把人带进来吧。」
得到了陈滔的应允,温言才打开车门,将叶哥带进了店铺里。
「有生辰八字吗?」
「我问问。」
「有的话最好,没有其实也行,我主要是相面丶相骨。」
温言给叶大姐打了个电话,让叶大姐把叶哥的生辰八字发过来。
叶大姐还想过来,温言没让她过来。
这事的性质,从把他牵扯进来,那就变了。
「要是方便的话,请他的家属来最好。」陈滔在旁边补了句。
温言点了话筒静音,转身道。
「陈师傅,他们这诅咒,是所有族人都有的。」
「我知道,没事,他现在就是爆发点,让他家属来也没事,最多也就是让诅咒稍微再强一点点,他都这样子了,多一点少一点,已经没什麽影响了。」
「咳……陈师傅,他不是被诅咒弄昏迷的,是被我打晕的。」
陈滔摸着叶哥颈椎骨的手,都微微一抖,眼中带着一丝震惊。
「打晕的?好家夥,他的骨头都错位了,你下手再重点,就直接把他打死了。」
「……」
陈滔摸着叶哥的骨头,小心翼翼的一捏,就听咔嚓一声,将错位的骨头给复位。
然后又拿出个肩颈按摩仪,先将叶哥的头给固定住。
温言重新给叶大姐说了一下,问叶大姐那有人没,有人的话,请叶大姐过来一趟,要是没人,温言就请个人过去。
这边打完电话,温言看着陈滔一顿忙活。
也不知道陈滔是不是能看到,他的手摸骨,双目看相,就一直没有捏陈滔胸骨以下的部位,一直在暂时没有黑气涌现出的地方。
「陈师傅,你能看到什麽吗?」
「看到什麽?」
「比如说,黑气之类的?」
「没有,但是能感应到不正常的地方。」
陈滔摸完骨头,看完相,再看着温言手机上发来的生辰年月,算了一下叶哥的八字。
折腾了二十多分钟之后,他看着纸上温言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叹了口气。
「不用往下算了,他肯定扛不住的,差太远了。」
温言就把之前的事情捡重要的说了一下。
陈滔一听这话,面色一变。
「难怪我觉得他完全不可能扛得住。
他们这肯定是有高人指点过的。
这种诅咒没法彻底祛除,最多也就是削弱或者压制。
到了压制不住的时候,反正总是要有人死。
还不如一个人,一口气将其他人身上的同类诅咒,全部吸纳过来。
以生死大跨越,直接将吸纳走的诅咒力量全部带走。
少说也能换来很长时间的喘息机会。
至于你说的,将诅咒扩散出去,让几百万人一起来分摊。
那也是纯扯犊子,诅咒和诅咒是不一样的。
有些诅咒的确是可以这麽干。
但是有一些,就是你传出去一个,那就变成俩。
这东西我听说过,但是没见过。
听你这麽一说,要是我没判断错,这东西应该是叫疽。」
「我听人说过,也是叫疽。」
「咦,原来还有高人在啊。」
「那位是个阿飘,而且意识不太清醒……」
温言没细说,陈滔面露恍然,也没多问。
「我师父还在的时候,有次提到了附骨之疽,我师父就跟我说起,没事别念叨这个。
他说这疽,最早的时候,有记载的,应该都能追溯到秦汉以前了。
这诅咒可以算是最早的,最严酷的刑罚之一,深入血脉,会连累子子孙孙。
只有犯了某种最严重的大罪,才会被施以此等诅咒。
毕竟,施展这种诅咒,也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
最初的时候,这麽做的原因,就是为了保证,此罪人绝后。
以此来断绝某些事情的可能。」
「咦,这是刑罚?」温言大为意外。
「反正我知道的,有记载的部分,最初的时候的确是刑罚。
但你也知道,这东西毕竟是需要人来施展的。
所以最后不可避免的泄露,后来就变成了邪魔外道的玩意。
最常见的用法,就是临死的时候,用这个方法,诅咒敌人。
反正死定了,都要死了,那些邪魔外道才不会管那麽多,也不在乎什麽代价不代价。」
说到这,陈滔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要说祛除化解,好像还真有过成功的例子。
那就是第一位中诅咒的人,在刚中诅咒七天之内,请人剖开血肉,刮骨疗毒。
要是能扛过来,那便万事大吉,抗不过去,一切就跟以前一样。
我听我师父说过的,也就这麽一位成功的案例。
至于眼前这位,是真没辙了。
我算了算,他不但是扛了他自己身上的诅咒,还扛了其他人的。
他是肯定扛不过去的。
你要是有办法,镇压这种诅咒,就只能按照你的办法来。
就这麽镇压着,好处也是有的。
只要他活着,那麽,这诅咒就不会在其他人身上爆发了。」
温言有些遗憾,陈滔也没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让他能扛过去吗?
我听说有些地方,会让体弱多病的小孩,拜山石为契父契母。
这种法子有用吗?」
「咦,你倒是见多识广。」陈滔有些惊奇,温言竟然知道这种冷门的法子,这法子只有一些地方会这麽干。
「法子本身倒不是有没有问题,而是一般这麽干,除了有点心里安慰之外,毛用没有。
还有一些愚昧的人,不指望医院,就指望这种没什麽用的法子,最后都没什麽好结果。
这法子有用的前提,是得碰上真东西,还得要严格的程序。
不然的话,直接拜泰山石多简单?」
「不是什麽山石都行吗?」
「那肯定啊,要扛担子,担因果的,肯定不可能什麽东西都行。」
听到这,温言立刻起身,来到车里,从车里拎出来一个布包,打开布包之后,里面就是黑山石雕。
他之前专门回了趟家,除了要验证一下,自家供奉的几位长辈能不能镇压得住这种诅咒之外,就是要拿黑山石雕。
「老哥,你看这个东西行不行?」
在温言打开布包的瞬间,陈滔就已经一把拉着任玉宝,连续后退到楼梯口。
他看着黑山石雕,眼珠子都在乱颤,眼皮狂跳,脸皮都像是被大风吹着,不断的抖动着。
好半晌,陈滔才平复了心情。
「能先包起来不?我这庙太小了,受不住,我这刚收的徒弟,还没学什麽呢,别被镇死了。」
温言将黑山石雕重新包起来。
「这东西能行吗?」
陈滔让任玉宝自己举着三炷香,站在墙角,他自己擦了擦汗,苦笑着回到座位上。
「你真是什麽都有啊,这东西要是还不行,那就真没行的东西了,你是怎麽想到这种有些歪门邪道的点子的?」
「以前见到过,没办法的办法了,总得试试,另外就是,让他死了,我以后也别混了。」
陈滔重新坐在椅子上,在那闷头算,这次他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没办法的时候,也就算了,温言把办法都想到了,最重要的道具都给带上门了。
他要是还给整不了程序,那就是他学艺不精了。
打架,说他陈滔学艺不精,他滑跪认了。
但要是除了武道,除了干架之外的事情,说他学艺不精,那他就忍不了。
陈滔跟着魔了似的,闷头计算,叶大姐来的时候,刚想说什麽,温言就给她竖起一个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叶大姐看着昏迷的叶哥,满脸担忧,还是忍着什麽都没说,让人推着轮椅,自己坐在门外面等着,生怕打扰到里面的人。
一个多小时之后,陈滔抬起头,浑身的骨头咔嚓乱响,他看着桌子上乱糟糟的一大堆东西,长处一口气。
「本来还有点冒险,现在倒是可以一试了。」
「能大概说一下吗?我能听懂的。」温言看了一眼叶大姐,问了陈滔一句。
「大概就是,本来是完全没希望。
但是呢,你说的法子,又带来了那个东西,就有了五成希望。
死马当活马医,五成希望可一点都不低了。
现在还有个地方,玉宝是因为叶师傅才出现的。
而叶师傅,又是这位的亲妹妹,本身应该也是有诅咒在身的。
那玉宝,跟这位兄弟,也就有了联系。
有了联系之后,就能帮上忙,起码再加三成希望。」
「八成?」
「剩下两成,就是我出手,你帮忙,要是还干不成,我就回老家种红薯算了。」
「别……老哥,别插旗。」温言赶紧阻止陈滔的插旗行为。
「呸呸呸……」陈滔连忙呸了两口,拍了拍自己的嘴。
十几分钟之后,选定了地点,就在温言家下面的新地下室里。
地方大,选的位置,还是温言家供奉那四个牌位的地方的正下方。
陈滔就像是道士一样,在这里摆了坛,静候着时辰。
「这人呢,被你打昏迷了倒也正好,他没昏迷,也配合不了,因为咱们这是在偷鸡,就得用偷鸡的办法。」
「老哥,你跟我说,我也不懂,你就说怎麽办就行。」温言对自己的定位很是清晰。
「那我也得告诉你要做什麽。」
陈滔让任玉宝坐在了法坛前方的蒲团上,他在这边做一些温言看不懂的东西,不断的书写着什麽。
温言能看懂的,也就是叶哥的八字,还有任玉宝的八字。
随着陈滔的施为,温言看到任玉宝身上的气息,开始逐渐向着叶哥靠近,直到最后,任玉宝身上的气息,已经跟叶哥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叶哥身上的黑气,都开始向着任玉宝身上游走。
任玉宝神色郁郁,越来越萎靡,似乎越来越痛苦。
但就算如此,任玉宝也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到这一幕,温言立刻迈步上前,一个暴烈大日加持了上去。
任玉宝的脑袋,一直被庞大的阳气护住,那些黑气无法侵蚀上去。
「玉宝出现的不正常,全靠叶师傅,机缘巧合,赐予了他新生。
换句话说,他现在的面相是别人赐予他的,没这个面相,他其实是没面相的,也就不会化作阿飘,不会出现。
现在抛开这个面相,那他其实就是罕见的无八字,无面相。
那给他改八字,拓面相,就会变得容易很多,也容易成功。
有你的帮忙,有叶师傅首肯,他现在就是这位老弟的八字和面相,他就可以代这位老弟做一些事情,又不能代这位老弟做一些事情。
这就刚刚好,可以代他处理诅咒的事,又不能代他去投他门。
来,老弟,把你手里那座山请出来吧。」
温言拿出黑山石雕,摆在法坛的正上方。
这边取了叶哥中指指尖血,落入到碗里,与墨水相容。
然后任玉宝便走上前,取了毛笔,沾了血墨,在一支三指宽的竹简上书写。
「应黑山石为契父契母叶姓改名为黑山立碑为凭。」
旁边再写上了时间地点。
书写完成之后,将其放到黑山石雕之前,任玉宝点了香,敬香过顶,恭恭敬敬的叩拜。
完成之后,插好了香,继续在那里跪拜。
这个时候,陈滔给温言使了个眼色。
「老弟,该你了。」
温言走上前,伸出右手,触摸到黑山石雕上。
「帮个忙吧,我这经常给你们诵经超度的,能帮的话,就帮一下。」
「……」陈滔张了张嘴,最后暗暗苦笑一声,什麽也没说。
他第一眼看到那黑山石雕,就知道那是什麽东西。
那种扑面而来的厚重气韵,再加上仿佛有无数面相堆叠的特殊气场。
他就知道,这是一座山成精了,而且成精的过程,还是用鲜血浇灌的,说不定里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亡魂呢。
这种东西,被温言随随便便的拎出来,他头皮都快炸起来了。
如今看温言说的话,他心里就确定了一件事,这山成精之后化作的大妖怪,百分之一万就是被温言干掉的。
不然的话,换个人,肯定不敢这麽说。
但是温言这麽说,那就是非常客气了。
温言说完,陈滔面色肃穆,走上前,继续完成后面的程序。
他们是在偷鸡,那这事就不能让叶哥自己来办,让叶哥自己来办,那就还是五成希望。
绕了圈子,借任玉宝的特性,还有相互之间的联系,来偷个鸡,就能顺利非常多。
因为这样,无论这诅咒到底是怎麽回事,都能瞒天过海。
陈滔亲自出手,等到任玉宝叩拜完成四十九次之后,他便重新将改掉的八字,拓过的相,给重新改回去。
覆盖在任玉宝身上的黑气,随着陈滔重新更改,让任玉宝化作无八字无相的状态,那些黑气就重新回到了叶哥身上。
那些黑气,翻腾着,似乎非常不甘的,渐渐的缩回到叶哥体内。
陈滔神色凝重的看着,良久之后,才暗暗松了口气,他来到叶大姐面前。
「记住了,你哥从今天开始,改名为叶黑山,以后不说每次过节,但起码每次过年,都必须亲自来拜他的契父契母。」
「多谢陈师傅,我哥他……」
「你哥他现在命硬的很,绝对可以硬扛这诅咒,你哥寿终正寝之前,你们所有的族人,都再也不用担心诅咒的事了。」
「那我哥……」叶大姐看着他哥到现在还没醒,就担心的不行。
「……」陈滔讷讷无言,没好意思说,你哥到现在没醒过来,纯粹是因为温言下手太重。
面对叶大姐的目光,陈滔讷讷半晌,憋出来一句。
「诅咒的事,暂时没事了,至于其他,还是……送医院吧……」
温言在旁边乾笑,心说,人都快死了,他用外婆的供品,先给锁个血,反正死不了。
哪想到,他一巴掌就把人给干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他把叶哥给拎起来,赶紧给送医院去。
安排住院,做了ct,说是有点脑震荡,脊椎有点错位,还伤到了,被人修复了,但是的确没太大问题。
等到叶大姐彻底放心了,温言才推着叶大姐的轮椅,将她推出了叶哥的病房。
「叶大姐,给我说说你那个族人的事呗,尤其是我这次送回去那俩金塔,他们俩还活着的时候的事。」
「是不是跟他们有关?」叶大姐很敏锐。
「你哥跟他们关系不大,纯粹是我好奇。」温言笑着,随口回了句。
10k就是一万字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