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浑人和爷们
雷声轰鸣,暴雨如注。雨滴以极快的速度由稀转密,带着一股凶狠的气势轰砸在酒肆的玻璃窗上。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什麽叫惊喜?」
荣麓笑道:「惊喜就是我原本只想抓一条虾米,结果钓上一条大鱼。」
「你说错了。」
「那你觉得什麽才是惊喜?」
「如果你今天本体坐在这里,那才叫惊喜。」
「想试试?」
李钧笑道:「想。」
「我也想知道,让佛道两序到现在还没能拔除的眼中钉,到底能有多锋利。」
荣麓轻声道:「如果你想继续以卵击石,妄图跟中院斗到底,迟早会有这个机会。」
「你好大个卵,要跟我钧哥碰?」
一旁的沈笠最烦这种城府阴沉的人,骂骂咧咧道:「不服你现在就调人过来,老子但凡要是挪一下屁股,我跟你姓。」
「沈笠,伱这是要代表天阙跟中院宣战?」
荣麓视线横扫过来:「这个责任你担的起吗?」
「嘿」
沈笠冷笑一声,不屑道:「收拾你们这群投靠了儒序的软骨头还用着拉上整个天阙?我一个人就够!」
「等你能够武三雄主的时候,再来跟我撂这种狠话吧,现在的你还不够格。」
荣麓不再理会额角青筋暴起的沈笠,看向李钧问道:「冤有头债有主,杀死蚩主的是孟席,现在他人已经死了,按理来说你和中院之间的仇怨已经一笔勾销。如果你现在离开金陵,还有活路。不过你得交一个人出来。」
荣麓眸光泛冷,一字一顿道:「兼爱所的人,不能白死。把邹四九交出来,我给你一个弃车保帅的机会。」
「孟席还不配杀了蚩主,你也不配让我交人。」
「那你是打定主意要继续跟中院过不去了?」
「天黑路滑,我劝你别落单。」
「来日方长,你最好也别露头。」
两人四目相对,针尖对麦芒。
「其实刚才你跟我都说错了。你选择死拼,那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惊喜。」
荣麓生硬的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
「那倒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一个看到的小惊喜,帮你热热身。」
王旗其实不太听得懂眼前这两个剧情人物的对话,只是大致知道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什麽恩怨纠葛。
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梦境世界之中的每一次对话和遭遇,背后必然都有深意。
就在王旗低着头绞尽脑汁,努力分析眼前这一幕的意义所在之时,却突然听见李钧喊了自己一声。
「王旗。」
「啊?」
王旗闻声抬头,就看见李钧面带微笑,对着自己挑了挑下巴。
来了!终究还是让我触发任务了!
王旗瞬间精神一振,踌躇满志等着后续的内容,却始终没见李钧继续开口。
这是什麽意思?
王旗眼中的视线由兴奋转为茫然,接连扫过李钧和沈笠的脸,最终定格在对面的荣麓身上,若有所思。
荣麓并不知道李钧这番动作是什麽意思,也对什麽『小惊喜』不在意。
反倒是沈笠这个意外,让他觉得有些麻烦。
「沈笠,我也劝你一句。这场浑水,你们天阙最好别趟进来.」
话音飘荡空中,王旗却突然拔身而起,三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在他身上。
只见王旗拧动肩膀,身体压低前倾,右手抡圆,手起掌落,一巴掌狠狠抽在荣麓的脸上。
啪!
一记清脆且响亮的耳光,并没有抽动荣麓的身体,倒是反震的力道让王旗的手腕发出『咔吧』一声断裂脆响。
「嘶」
王旗抽吸着冷气,捂着断掉的手腕,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荣麓。
无独有偶,荣麓也是用同样错愕的目光看着他。
一个是惊对方的脸竟然如此之硬,一个是惊对方的胆子竟如此之大。
「上道,相当的上道!原来这就是他妈的惊喜啊!」
沈笠拍着巴掌,笑的前仰后合。
「你在找死。」
荣禄脸色阴沉,森冷的杀意席卷而出。
可他口中刚刚发出一声低喝,一道刺耳的音爆声就在面门前响起。
砰!
重拳锤砸在荣麓的脸上,包覆械骨的皮肉泛起道道涟漪,沉闷爆音中混杂着金属扭曲的尖锐声线,溅起的鲜血在空中炸成粉末的雾状。
噗通。
失去头颅的躯体刚刚摔落在地,酒肆的大门也在此刻突然炸成漫天木屑。
「沈」
冲入之人放声爆喝,愤怒的视线却撞上李钧冰冷的眼眸。
瞬间的接触,蓦然翻涌而起的刺骨寒意便硬生生拽住了他的喉舌,将紧跟其后的『笠』字拉成了颤抖的惊叫。
「今天是什麽日子,总有人一个接着一个上门找死?」
李钧甩了甩粘挂着鲜血的左手,凶戾的目光扫向门前。
剑眉星目,青袍道冠。
这个钉在门口一动不敢动的身影,赫然是一副道序中人的打扮。
「钧哥别生气,这次是来找我。」
沈笠连忙开口,身体倒坐在椅子上,两条手臂搭着椅背,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郭丘,真不是我说你啊,做人他就不能太小气。我这次不就是抢了你一个人嘛,又没乱杀你的那些徒子徒孙。本来就没多大点事儿,你说你非要穷追不舍干什麽?现在傻了吧?没想到会碰上两个武四吧?」
这个被沈笠叫做郭丘的道序,正是狮子山观云观观主,同时也是茅山在金陵城内的代表。
同时也是刚才被沈笠带人冲进道观打砸抢掠的苦主。
在道观被袭的时候,郭丘并不在观中,而在在外筹措炼制黄巾力士的材料,因此他没有和沈笠正面撞上。
一个主动投诚的天阙成员,对于茅山意义重大。
对于郭丘自己而言,这更是他提升自己白玉京地仙席位的重要筹码,因此在得知人被抢走之后,郭丘整个人如遭雷击。
没有片刻耽搁,郭丘尽起观中人手,下山追杀沈笠。
原本在追踪到沈笠的踪迹之时,郭丘还满心欢喜。
但现在.
郭丘慌乱的眼神扫过地上那具还在冒着火花的尸体,右脚悄悄抬起,脚尖贴着地面滑动。
「哎哎哎,你那脚站稳了,对,就是那只,千万别乱动啊。冲撞了我大哥,连句道歉的没有,你就想跑?哪有这麽便宜的事情?」
沈笠语气轻快道:「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坐过来聊聊?别怕,只要你态度诚恳,今天我保你站着走进来,站着走出去。」
「我」
「我什麽我?让你外面那些徒子徒孙们滚远点,我大哥喜欢清净。」
「你」
「你什麽你?是不是听不懂话,让你过来就过来。」
形势比人强,郭丘在盘算了一番逃跑的成功率后,果断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走到桌边,硬是没敢拂袖去扫椅面上散落的秽物和零件,硬着头皮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说你早点这麽懂事,痛痛快快答应我们天阙的条件,把那个叛徒还给我们,不就用不着闹的这麽难看吗?你说你这事儿办的,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些什麽好。」
沈笠拉着椅子坐到郭丘旁边,伸手搭着对方肩膀,笑的那叫一个快意舒坦。
「钧哥我跟你介绍一下,郭丘,茅山道四。之前我跟他有点小矛盾,闹了点不愉快,不过现在应该算是冰释前嫌了,对吧?丘。」
「啊,对。我跟沈笠的事情过去了,过去了。」
郭丘面上连连点头,满腔的憋屈却几乎快要将那颗太上忘情的道心淹没。
「矛盾都说开了就好。大家有缘见面,那都是哥们。」
李钧端起桌上的酒瓶,将郭丘面前的酒杯倒满。
粘挂在杯壁上的星点碎肉在冒着气泡的酒液中上下浮沉,看的郭丘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不过,你这踹门而入,是不是有点太.」
「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沈笠的暴喝在郭丘耳边炸开,「怎麽能当着咱们钧哥的面踹门,这多难看?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因为武丶道两家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想跟我们兄弟翻脸呢!」
今天要是换成你被两个道四夹在中间,你看我翻不翻这个脸!
郭丘心头怒骂连连,嘴上却连声道:「都是误会,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