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硕颍一连吐出五条歌谣,如数家珍一样。
一字不提李瑄,字字不离李瑄。
歌谣的特点就是通俗易懂,老少皆知,不需要什麽高深的寓意,不需要优美的文辞,也没有晦涩难懂的字体,否则也不能在短时间传开。
「竟还有这样的歌谣?」
李隆基听后眉头一皱。
他当然不信,但这个时候李瑄为他开疆扩土,功绩将成。
那些豪强如此嚣张,这不是坏他大事吗?
「启奏陛下,谣言聚集在一起,一定是居心叵测,臣近日调查,已经得知是一些混混无赖收人钱财,在长安四处传播。请圣人给臣一个月时间,臣必探查水落石出。」
李琦再次向李隆基叩首。
他无奈,这件事情还是被抖了出来。
「好!左金吾卫郎将率一千金吾卫归卿指挥,大理寺少卿配合卿行事。卿尽快抓住事情的源头,若得真相,以谋反论处。」
李隆基准许李琦,他爱屋及乌,给予李琦的支持。
本来京兆少尹所调遣的力量可能不够,有金吾卫和大理寺的支持,查证之时,更为方便。
此言一出,文武大臣顿时明悟,李隆基根本不信这样的谣言。
陈硕颍在这一刻胆战心惊,此事传出后,他一定会被李瑄嫉恨。
从李瑄对付李林甫的手段来看,李瑄也是睚眦必报。
「臣遵旨!」
李琦大喜,连忙拜谢。
「'右相,下令将霍邑令押送至湟水城,待李将军班师,由李将军处置。」
「李侍郎,此玉璧,你带回去吧!」
李隆基分别向李林甫和李霅说道。
「臣遵旨!」
李霅上前接过玉璧。
李林甫心中暗叹一口气,果然不出他所料。
不过他感觉正常情况下,李隆基应该会猜忌李瑄,可为什麽没有一点怀疑呢?
「昔日高玮因『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杀死斛律光,使北齐国破家亡;刘义隆自毁长城杀檀道济,以至于京师建康地震,六月浮毛,这才是真正的天兆。国家的忠奸,朕能辩明,有谁嫉恨李瑄的功劳,可尽管说出来。用骗垂髫小儿的话骗圣人,此为欺君之罪!」
李隆基看了陈硕颍一眼,用杀人诛心的话说道。
把陈硕颍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头不敢抬。
这话不仅仅是对殿中少监说,还是对文武百官道。
公卿们看到李隆基袒护李瑄的决心,不是几句歌谣能搬倒李瑄。
李林甫觉更觉头疼,他感觉李瑄要立体防御了。
这段时间,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专权独断的希望看不到,太子始终是他头上的利剑,前途一片迷茫……
……
柏海!
在长安正在进行朝会的时候,距离柏海几里的地方,万马在原野上奔腾。
这正是陇右的精兵临洮军。
他们以数百人为一队,一人三马,队伍绵延十几里。
不过几天,将士们的脸被风霜打磨得粗糙,因长时间行军,有的手脚被冻裂。
一些马匹上,有在沿途岗哨交战死的士兵,还有一些不适应环境病倒。
唐军不畏艰苦,誓要完成李帅的嘱托。
柏海由两个湖泊组成,中间的河流有藤桥,但此时河海结冰,使四万多匹战马可以快速通行柏海。
柏海可以顺河直接到多玛地区,但那里路途险阻,唐军四万多匹马,一万多士兵,定不能通行。
他们只能绕过到巴颜喀拉山,去突袭巴颜喀拉山口。
又过几日,南霁云带先行部队带到这里。
用后世的话说,这里海拔近五千米,临洮军在短时间都难以适应,出现病倒的人。
到达巴颜喀拉山,意味着他们进入大非川的古道上。也是唐入吐蕃的主干道,有密布的驿站。
之前南霁云小心谨慎,带兵突袭一个个驿站,使消息暂未走露。
但在这条道上就不一样了,不仅驿站更多,周围还有许多部落,他们一定会将消息传到前线。
黄昏的时候,天降大雪。
南霁云冒着风雪,挺入山口,突破吐蕃的营帐,斩敌五百馀。
但还是有敌骑逃窜,南霁云追击数里后放弃,知道他们的行踪暴露,必定会遭受吐蕃的围追堵截。
「将军,大非川古道上,乌海城是重镇。现在下大雪,会阻碍我们的行进。当派遣一部分骑士,日夜兼行,突袭占领乌海城。有此重镇在手中,我们才能顺利到达大非川。」
大军汇合后,段秀实向王难得建议。
乌海城镇着花石峡,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如果尺带珠丹率先一部分派遣重兵拦到那里,有可能将他们阻拦。
所以要在尺带珠丹挥师南下的时候,抢夺乌海城,同时也是扼制住吐蕃南下之路。
「将军,我卸下铁甲,由备用马托运,再携强弩,只需两千将士,必能先一步占领乌海城。」
南霁云向王难得请命。
「南八,交给你了!」
王难得果断点两千适应高原的精骑,令南霁云率领。
他们卸下铁甲,放在备用马上,只携带三天的牛肉和一壶酒。
牛肉是之前煮熟的,虽然已经结成冰,很难啃下来。但突袭过程中,没有时间去煮牛肉。
精骑点好,当天夜里南霁云就出发。
「将士们,知道我们的使命吗?」
大雪纷飞中,南霁云骑在李瑄赠予的宝马上,在两千精骑之中,扬声一喝。
「突袭大非川,剿灭蕃贼!」
将士们毫不犹豫地吼道。
「好!」
「现在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必须抢占乌海城。现牛肉丶酒水都已经放在马上。」
「在到达乌海城前,不许睡觉,你们吃饭要在马上,拉屎撒尿也要马上,日夜不停,除了换乘,敢下马者,斩!」
出发前,南霁云下达严厉的军令。
军士肃然,在一身热血下,两千穿着皮衣的精骑,出巴颜喀拉山口,一路狂奔。
他们饿的时候,舔化牛肉,咬一口迟迟无法咽下。
酒不多,多饮冰凉的水,风越来越大,雪越下越厚。
生命攸关,没有将士会想着睡觉。
只是方便的时候十分麻烦,要像婴儿一样,直接拉尿在裤子里面,以至于人人都携带着骚臭味。
但男人行军就是这样,和胜利相比较,这些不值一提。
……
「什麽?唐军突破巴颜喀拉山口?」
大非川,刚因大雪而惊喜的尺带珠丹,变得惊吓。
因为他们撤军,一定要从大非川古道上撤。
乌海城花石峡是必经之路。
多玛是必经之路。
巴颜喀拉山口也是必经之路。
「唐军有多少人?」
尺带珠丹脸色苍白,迫不及待询问。
「回赞普,唐军大概一千骑,他们非常凶猛,趁着雪夜突入,我军还没准备,就被屠杀得七七八八。」
骑驿站快马逃回的百夫长惊魂未定地回道。
「赞普,一千骑只是唐军的先头部队,他们后面一定是万骑以上。」
恩兰达扎路恭知道肯定不是一千骑。
唐军敢从伏俟城古道迂回,他十分震撼。
而且突到巴颜喀拉山口,他们才得到消息。
如果没有之前的骑兵大败,别说一万骑兵,就是两万唐骑,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因为三十万抽调几万骑兵,没一点问题。
可偏偏一败涂地,死亡和被俘的,多是禁军丶精锐武士。
吐蕃又是兵将皆丧胆的时刻,现在前有虎,后有狼。
尺带珠丹和吐蕃大臣皆心惊肉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