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已经一百多万两真金白银砸出去了。
「有一笔钱,是万万不能动用的。」颐和郡主将团扇盖住了自己的面庞,冷声冷气的说道:「给古三家的甲子行走的供奉银子,只能多,不能少,绝对不能动用一分一毫。」
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颐和郡主细声细气的说道:「实在不行,考虑考虑,再卖一批官职罢?给焚天城行文,就说,多少挑一批偏僻地方的实缺官儿出来。」
「江东行省,那些土财主藏得深呢。他们的地窖里,总是有银子的。他们现在人均一个闲职候补官儿挂在头上,最高不过从四品,这种官儿,卖不出好价钱来。得给实缺!得给高官!」
颐和郡主咬咬牙,轻声道:「实缺官职,价格是候补官儿的十倍罢!以他们的手段,去了辖地治所,总能捞回来的,不是麽?」
一名老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实缺的官儿,给到几品呢?」
颐和郡主手指头抽了抽,沉声道:「豁出去了,先度过这次的难关罢。
给太后老圣母发电,就说,不拿出几个实缺的三品官,这一关,姑奶奶我是过不去了。」
「八个实缺的三品官,四品怎麽也要二十个,其他的五品丶六品,凑一百个缺儿出来吧。」
眸子里寒光一闪,颐和郡主手指头轻轻的敲了敲大椅的扶手,轻声道:「西北那边,好几个行省,不是正在闹叛匪麽?消息,不是被压住了,
根本没往外报麽?不是说,就连行省总督,都被乾死了三个麽?」
红唇微微一撇,颐和郡主笑了:「得了,胆子放大一些,就在西北地界,多弄点实缺给他们罢?胆子放大一些,多卖点。官衔麽,也尽可能高一些!」
「甚至,可以让西北的暗桩,给那些叛匪通风报信,等这些土财主屁颠屁颠去西北赴任,直接半路拦截,绑架勒索,让他们签署投名状,让他们和叛匪合流啊。咱们这边给他们扣一个勾结叛匪,谋逆造反的罪名,哎,九族一抄,这家当不全到手了麽?」
手指头飞快的敲击着扶手,颐和郡主兴致勃勃的说道:「这法子妙啊?
甚至,行省总督都能卖,为什麽不卖?卖了,封疆大吏,从一品的国朝重臣,他们不拿出两千万两银子,休想拿到这个职司!」
「等将他们满门抄斩了,这个空出来的总督官儿,还能再卖嘛!」
那老太监可怜兮兮的看着颐和郡主:「就怕,坏了名声!」
颐和郡主沉吟片刻,「啊呸』」,朝着老太监的老脸了一口:「名声?
坏的也是朝堂的名声,和姑奶奶我有什麽关系?哎,哎,哎,你说,重建万国租界,凭啥全压在姑奶奶我头上啊?」
「他内务府一钱银子都不出?」
「他户部就一两银子都不拨?」
满国朝,有钱的衙门多了去了,就说那漕运衙门,就说那盐政衙门,
那都是金山银海哪!凭啥让姑奶奶这小小的内务府织造处,承担这笔重建银子?这万国租界被毁,是姑奶奶我惹出来的事端麽?国朝的事情,凭啥全压姑奶奶我头上?」
一耳光抽在老太监的脸上,颐和郡主不耐烦的呵斥道:「赶紧去发电,
姑奶奶我这次,是只管杀人,不管埋,先把这次的难关度过了,以后哪怕是洪水滔天呢,和姑奶奶我有什麽关系?」
得意洋洋的一扭腰,颐和郡主笑道:「姑奶奶我也闹点小花帐,从里头克扣点嫁妆钱,忙完了这一趟,直接两袖金风去嫁人,以后就体体面面的逍遥快活,我管它国朝的名声呢?」
「再说了,大玉朝现在这稀烂的德行,还有名声麽?」
「皇帝都在皇宫里叫了荤班子,唱上了荤戏了-———--啊呸,咱玉族的祖坟都冒黑烟了,还要个屁的名声!」
老太监愁眉苦脸的应了一声,身体一晃,快若奔马的疾驰而出,就听「刷刷』声不绝于耳,他身形如青烟,脚踏着刚刚生长出来的青翠芦苇,
一溜烟的跑得远了。
江面上,一行三条英吉土王国的驱逐航拉着汽笛,极其猖狂的占据了江心主航道,顺流而下,冲出了大江出海口。在出海口附近的海面上,它们突然开火,低沉的炮声中,远处的海面炸开了数十根水柱。
三条驱逐舰刚刚招摇而过,几条同样悬挂着英吉士海军旗的高速炮艇又拉响了汽笛,在江面上横冲直撞的高速驶过。
不多时,又是一条万吨级的英吉士主力,一前一后跟着两条护卫舰,
慢吞吞的,极有威镊感的,几乎是紧贴着大江南岸慢吞吞的驶了过去。
颐和郡主和身边的一众随员,一个个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些英吉士舰船在大江上肆虐。
数月前,那般强大的联军舰队,居然被规模小了十倍不止的英吉士增援舰队,用新式鱼雷一通齐射彻底干沉。
英吉士王国以最强硬的手段,向世界宣告,论海军,就是当世最强。
强,就是道理。
这次万国租界的重建,甚至是五百万死难侨民的抚恤金,倒是有一半落入了英吉士王国之手。
颐和郡主呆呆的看着那条主力舰从面前缓缓驶过,过了许久,许久,她才狼狠一脚,低声咒骂道:「你们这些爷们,一个个都是没用的。」
颐和郡主身边,一群老小太监面色一滞,齐齐低头看了自家一眼。
嗯,自家也不能算是纯爷们。
所以,郡主娘娘不是在骂自己罢?
嗯,不是自家挨骂,那就没问题了,至于说,郡主娘娘是在怪怨谁呢,
和他们这些做奴婢的有什麽关系?
英吉士战舰掀起的浪头,一波波的扩散到了岸边。
出海口附近,好些挂着白帆的木船,被浪头冲得摇摇晃晃,好些木船上,一些身穿绫罗绸缎,养得白胖丰腴的男子,就操着各地方言,扯着嗓子问候那些横冲直撞的英吉士洋鬼子。
颐和郡主眯着眼,看着那些木船,面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银子,可都是银子啊!」颐和郡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给两位老祖宗再交待一次,这一笔银子,万万不能出了纰漏。」
手指轻轻敲击扶手,颐和郡主一个字丶一个字的轻声道:「若是可能,
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要,将那掏空了南浔镇各家地窖的贼,给姑奶奶我抓出来。」
「这麽大一笔金银,呵呵,就不信他不心动!」
颐和郡主一番交待,远处海面上,低沉的汽笛声响起,颐和郡主猛地掏出一支小怀表,认真的对了对时间,极兴奋,极雀跃的一跃而起:「妙哉,
是平波伯回来了麽?着下面的人都准备妥当了,这批货,还有那些银子,万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姑奶奶我现在缺银子,谁敢动姑奶奶我的货,谁敢动姑奶奶我的银子,管他是谁,姑奶奶要他的命!」
颐和郡主「咯咯」冷笑,颇有点歇斯底里的她突然从身边小太监腰间,
拔出了一柄象牙柄的转轮手枪,冲看远处海面「光』就是几枪。
江面上,百多条挂着白帆的木船上,那些翘首以盼的男子纷纷抚掌大笑。
「妙哉,平波伯回来了。」
「妙哉,极乐香回来了。」
「哎唷,老夫这颗心啊,再不续货,那些客人真要造反啦。」
「可不是麽?这两月,咱家往极乐香里掺了多少面粉啦,烟铺的夥计,
都被打坏了十几个了————-可是,断货了,能有啥法子嘛!」
「老天爷保佑唷,平波伯可算是回来了,他的这批货,也不知道,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