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千难万险,也走到这一步了,之后的事情再困苦再麻烦,也得走下去。
耶律加央不知道怎么安慰容姝,容誉是自戕而死,他的尸体在豫州城守府,过阵子会运往盛京。
赵颜兮在豫州养伤,幸好人没事。
豫州城中百姓和当初永州的一样,闭门不出,担惊受怕,这种日子不知要持续多久。
事情处理好之前,他们暂先住在永州。
容姝点了点头,容誉死了,而他们活了下来。
总而言之,是件好事。
容姝能感觉到,容誉的死恐怕和自己有关,可是她并没有问,有时候过程不重要,要的是那个结果。
容誉不死,死的就是耶律加央和乌迩人,还有她的孩子。
这个结果挺好的。
容誉战死的消息很快传回盛京,盛京大臣一片哗然,太后枯坐了一夜,清早自缢于寿康宫。
儿子死了,她也没什么念想,哪怕耶律加央做了皇帝,会看在容姝的面子善待她,她不愿看着耶律加央和容姝相偕到老。
那是容誉这辈子的执念。
大臣们还未做好恭迎新帝的准备,说实话,有些人并不愿意让耶律加央登基为帝。
一个异族人,乌迩又是个小国,凭什么。
难不成,以后大楚要改叫乌迩,说出去让人笑话。
不过,纵使心里有诸多不满,也不敢传到耶律加央耳边,更不敢与外人道,新帝登基,万一看谁不顺眼,杀鸡儆猴,谁也不想当那出头鸟。
况且,还有长公主在。
容家不算旁支,就剩她一个嫡系了,身为大楚人,总得为自己考虑吧。
若是耶律加央为难大楚人,长公主面上也不好看。
盛京安排恭迎新帝事宜,可却收到了耶律加央暂不回京的消息,新帝暂居永州,大小事务皆送到永州处理。
改朝换代,怕是还要迁都。
想想也是,耶律加央是乌迩人,肯定不遗余力地发展乌迩,永州是离乌迩最近的地方,保不准迁都永州。
盛京这座城要慢慢淡出历史了。
不少人准备去永州,当时逃出去那么多人,现在只商量着要怎么回去,陈洺之至今还未回来,大楚的太傅,如今正为耶律加央处理事宜。
陈裕之一天到晚不知要叹几次气,陆昭云前阵子从老家回来,她快生了,看着丈夫愁眉苦脸就心烦。
陈裕之怎能不烦,“二弟真是糊涂啊。”
陆昭云冷下脸,“你才糊涂,脑子也不清醒,再长吁短叹地,你就滚出去睡。”
这还正月呢,出去睡不得冻死,陈裕之也不敢惹妻子动怒,小声哄了几句,这才作罢。
他不知豫州之战中陈洺之出了多少力,他更怕亲弟成了乱臣贼子,帮了耶律加央最后却不得好死。
可是担心归担心,远在盛京,无计可施。
永州最热闹。
张掌柜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准备把家人接过来,以后就不走了。
他真庆幸,当初没走。
商队恢复如常,火锅店的生意也慢慢好起来,年初,吃火锅的人还挺多。
张掌柜可不管永州会不会是新都,反正他是对这座城有了感情,等妻子老娘过来,就开店数钱过日子。
赵颜兮一直在医馆养伤,她是撞上去的,剑从腰腹那里穿过去,差点没命。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稀里糊涂地捡回一条命,等伤养好……她不想回盛京了。
母女之间哪儿有隔夜仇,赵颜兮明白父母为家族做的一切,也能理解牺牲一个女儿,换取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是笔划算的买卖。
但是此生不能原谅和解。
徐景行就葬在豫州,她想陪陪他。
赵颜兮知道徐景行不喜欢她,从没喜欢过,可仍旧记得街上撞见那个失落落魄看自己却两眼有光的人,尽管他当时想的不是自己。
等养好伤,她就在豫州买间小屋子,做点小买卖也好,干点什么也好,赵家,就当没她这个女儿了。
耶律加央这阵子是真忙,尽管有陈洺之在,那些事务也很难上手。
耶律铮闯过几次书房,有点好奇这个高高瘦瘦,看着有点冷又有点温柔的叔叔是谁。
陈洺之见过他,上次只敢扒着门看,今天竟然进来了,他弯腰把耶律铮抱起来,掂了掂,还挺有分量,“这是小殿下吧。”
耶律加央神色温柔,“准又背着他阿娘偷跑出来,我给他送回去。”
陈洺之却道不急,“今年几岁了,看着挺高。”
像普通人家三岁的孩子。
耶律加央:“不到两周,吃得多,长得壮。”
耶律铮抱着陈洺之的脖子,神色懵懂,陈洺之眼中划过了然,“不到两周,可读书识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