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撬开电梯门，面对空荡荡的内厢，脸色愈发阴沉。

他仔细回想着十几分钟前明日香弦鸣走进电梯的情景，忽然想起自己并没有明确看到她进入电梯。

那里隔了一个盆栽，转角有间被锁起来的配电室，如果对方动作够快够隐蔽，完全可以借遮掩躲进配电室，再让空着的电梯一路下行。

……原来他的跟踪早就被发现了，而明日香弦鸣真正前往的方向是楼上！

想通其中关节，安室透紧咬牙关，再次向楼上冲去……

————

“杀了我。”

鹤见雪川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话，好像安排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说完后又抑制不住地咯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没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咳。

明日香弦鸣感觉站在她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体，像一个破布袋子，生机源源不断地向外泄露。

“咳，哈哈，你明明看出来了，我没几天好活了，我就要死啦！”

鹤见的语调是如此欢快。

“储存着信息的sd卡植入了我脖颈的皮下，你杀了我，再轻轻划一刀，很容易就取出来了。”

她笑嘻嘻地把匕首往明日香弦鸣掌心塞，那匕首的刀刃泛着雪白的寒光，三个血槽令人触目惊心。

绿眸女人低头看着手心的匕首，她稳稳地握住了它，像以往无数次握着手术刀那样，没有发抖。

鹤见双手包住了弦鸣执刀的那只手，往自己胸口送。

“左侧第2肋软骨的下缘，距胸骨侧缘约12mm。右侧第3肋软骨上缘，距胸骨侧缘约10mm。右侧第七胸肋关节。左侧第5肋间隙，距前正中线约70～90mm……还记得吗？我们一起上过的那堂课。”

是心脏的体表投影。

“别伤到骨头，顺着左侧第3肋与第4肋间隙，靠近胸骨垂着入刀，刀尖穿过皮肤、浅筋膜、深筋膜、胸大肌、肋间外韧带、肋间内肌、胸内筋膜、心包，直达心脏。”

“学姐，你做得到吧？”

明日香弦鸣沉默地盯着鹤见雪川，感觉手里的匕首烫得吓人。

“下手快一点，因为我有点怕疼。不过你要是想慢慢刺也没关系，你给的我都喜欢，因为我爱你呀。”

没什么好犹豫的。

明日香弦鸣微微俯下身，半搂住鹤见雪川，手臂下这具娇小的女性躯体在微微颤抖。

她实在太瘦，单薄白裙搭在嶙峋的骨上，一阵风就能吹跑。让人无端联想脆弱的柳枝，稍用力一按，便应声而断。

“为什么一定要我杀你？”

鹤见又试探着伸出一只手，这次，她终于抓到了弦鸣的衣摆。她没敢用力，只轻轻拉着，对方一挣就会脱出来。

“因为活着真的太疼了，每一下呼吸在痛，运动剧烈一点心脏也在痛……那个卷毛真讨厌，怎么没让我就那样死掉？”她一直在笑，她对弦鸣说，“你第一次抱我欸！”

鹤见雪川知道明日香弦鸣不讨厌她，但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也让对方不会原谅她。

学姐望向自己的时候总是那样冷冰冰的，像是在看一片落叶、一个毫无牵扯的路人。但现在不一样了，弦鸣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有什么超脱她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鹤见松开了引导弦鸣的那只手，此刻刀尖已经抵在她胸口，划破了白色的衣料。

“我……有点没力气了，接下来要拜托你了哦。”

真是过分，因为你现在那样看着我，我有点不敢去死了。

稍微，只是稍微，有点害怕了。

最后的最后，鹤见又笑着望向弦鸣，像一朵绽放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