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产床上的徐温云,混沌间好似意识到了自己深陷在危险中。
那日在寻蘅院时,她并?未进产房,所以也不知何?宁那时的状况,与?她现在的情形比起来,到底是谁更难捱些。
她舌下的参片,好似又被人换了一片,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过就只是吊着口气罢了,她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力气,甚至连指尖都有?些动弹不了。
或许是上天在惩罚她吧。
因着她腹中这个孩子不是正经得来的,所以老天爷看不过眼,让她遭受这番劫难,也不让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理不直,来历无法与?人言说的孩子降生?。
老天爷或许就是想要拨乱反正。
不让郑明存奸计得逞。
不让这个孩子冠做他的姓。
更不想让她这个罪孽深重之人,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是不是只要她死了,这所有?的一切就都能结束了?她好累,是真的好累……
徐温云阖上沉重的眼眸,整副身子都被这股无力感越拽越下,她没力气挣扎,也不想挣扎,神识愈发模糊不清,就要深陷长久的旖旎梦境之际……
耳旁忽然传来郑明存的声音。
他离得非常近,几乎是贴在耳廓边,徐温云甚至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厌恶的温热鼻息。
他先是用徐温云从未听道过的语调,低三下气的哀求中,又透着温情缱绻道。
“徐温云,你别死,你真的不能死,
我不能没有?你,荣国公府也不能没有?你,你再努努力,加把?劲儿好不好?与?这个孩子一起活下来,今后我们夫妻二人重新开始……”
说完这句。
语气又变得凶狠务必,几乎是咬牙切齿在她耳边低吼。
“你听到没有??
爷不准你死,你最好活着,与?你腹中的野种一起活着!否则,爷必让你那两个弟妹,给你一起陪葬!
我说得出,便做得到!”
最后的这番话。
显然是让人死都死不安生?。
哪怕是死了,都能气得又重新将棺材板掀了活过来。
徐温云几乎就要被那股子虚脱感拽入地底的,可听得他这句之后,出于愤怒也好,不甘也罢,竟当真被激生?出了几分斗志。
与?此同时。
太医方才灌下去的汤药,好似也有?了成?效,徐温云眼珠微动,五感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腹部的锥凿斧劈之痛,比不得憋闷淤堵在胸口的郁气,更让人难受。
她出了很?多汗,额间的鬓发紧紧粘在肌肤上,整个人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开始有?力气烦闷地在产床上拧着身子。
产婆经验丰富,瞧出她很?难受,不由从支高?了的被褥下出来,凑到了床头徐温云的身边。
将她嘴中咬得死死的毛巾撤了下来,谆谆嘱咐道。
“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此刻夫人切不可憋着劲儿,也不必硬抗着闷声不吭,若素日里?有?个什么憋闷的,正好可以发泄发泄,不妨叫喊出来。”
徐温云正是满腔的忿恨,想要找个出口,听得产婆这句,便再也顾不上许多,扯开了嗓子,带着几分虚弱厉声咒骂了句。
“郑明存,你混蛋!
你混蛋混蛋混蛋!天底下再没比你更混蛋的人!”
空气骤停。
落针可闻。
满屋子的人,不管是大夫稳婆,还是仆妇婢女?,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