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晴安照旧从南门口走。
爸爸说晚上下了晚自习会来接她,晴安早上乖巧地点头,并没有什么异议。
出了校门,南大门两边是两个很高很大的照明灯,足足有一栋教学楼那么长。海雾从不远处的海平面上散落开来,弥漫到了城市的边缘。零零散散的车辆停靠在学校南门外的马路旁,高一高二都放假了,车流也稀疏了不少。
他们家的大众途昂系列SUV,静静地停靠在大门对面第二棵法国梧桐下。
那个位置,过去也是陆屿白经常停靠的地方。
似乎有点儿晃神,晴安隔着很远,便看向了父亲的车,迷茫间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陆屿白。过去的那一年,他总是喜欢静坐在车窗边,摇下车玻璃。
一只手搭在窗户边缘,或捻着一根淡淡灼烧的烟,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另一只胳膊垂在大腿上,握着手机,低头查看学校发来的邮件。
晴安看到了自己那一年来,剪不清理还乱的时光。
她很想念陆屿白,很想他再一次来接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是闲散地坐在那里,都能让晴安心脏加速的跳动。喜欢上陆屿白大概是晴安人生前十八年来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可她不后悔,因为是他救赎了她。
将她从不被爱的深渊里,一把拉出。
晴安将扎起的头发随意散了开来,摇晃在后背。
如同即将要面临的高考,她不再惧怕了,那是她奔向梦想的希望。
回到家。
晴夫人已经回卧室休息了。
原本以为今晚会因为志愿方向的问题,要有一场硬仗。却没想到参战之首的晴太太却忘了这件事儿。晴安哭笑不得,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仿佛这才是她最熟悉的模式,被人一遍又一遍忽略,当做一个多余的透明物体,早上吵了的人生大事晚上就给抛到了脑后。
晴教授也直接去了书房,安排学院里的相关工作。
其实什么“爸爸推掉了全部事情专心陪你高考”这种话都是狗屁。
只是晴安还想要飞蛾扑火地去相信一下。
晴安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擦着头发往卧室内走,隔壁书房,父亲还在敲着字办公。
明明是她十八年居住的卧室,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是那样的陌生。
晴安在床上抱着膝盖坐了一会儿,手里把玩着陆屿白送给她的那只打火机。Zippo最简单的样式她依旧没学会,以前总想着还有很多时间,高三一年也有365天,她还有漫长的时日可以跟陆屿白在一起相处。
不急。
然而现在却也真的已经结束了。
打火机蓝幽幽的光,在深夜里放着亮。
手机里,陆屿白没再给她发过一条短信。
仿佛任务完成了。
他就这么离开了她的世界。
晴安倒头在床上,把被角盖在了肚子上,翻着身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手机。每天手机都会充电满满的,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玩。晴安翻到陆屿白的电话号码,盯着看了一会儿。
复制粘贴。
在最新下载的微信“新好友”那一栏里,输入那串号码。
登时,就跳出来了一个扇贝贝壳的微信头像。
这正是陆屿白的微信号。
晴安的微信号也没神情多么长时间,也才刚开开。
但陆屿白的手机号,她已经在搜索框里搜索了数十次。
却没加。
每一次想要按“好友申请发送”的红色按键。
就会下意识挣扎。
犹犹豫豫。
最终放下手机,什么也干不了。
……
*
距离高考倒计时两天。
学校里的人越来越少。
天很热,晴安换上了夏季校服,但仍旧会把春秋季的长袖套在外面。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似乎都不太喜欢只穿一件单的夏季校服短袖衫。晴安高一时买了两套夏季校服,除了宽松的裤子经常穿之外,上衣几乎都是在家里压箱底。
在实验室里背了一上午的书。
对面高一高二高三平日里上课的那三栋楼楼外都已经拉上了白条屏蔽线,国际部的也给清空,都用做高考考场。晴安看着窗户外面陆陆续续来往的高考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