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膝行两步上前,仰着头满脸哀求,“只求皇阿玛饶恕额娘的罪过,叫儿臣奉养额娘于皇陵,全了为人子的孝道。”
太后在安佑宫折腾的这一出,明面上看起来是任性,以她的身份康熙和胤禛其实没办法太计较,怕坏了皇家的名声。
可这种以生母血脉威胁做皇帝的儿子,非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事儿,是真稀奇。
为了皇权,也为了震慑臣民,此举康熙绝不会纵容。
否则民间旦有效仿,朝堂也会生出动乱,甚至会有人以此来攻歼皇帝,动摇社稷。
不能明着惩处,不代表就没有手段,在皇家,莫名其妙暴毙的事儿,可不稀奇。
允禵就怕老爷子一怒之下,会叫额娘缠绵病榻,过不了多久就无声无息消失在深宫里。
即便他要保护十四贝勒府的妻妾和子嗣,却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额娘去死,百般愁肠,也只能想出这种法子。
他眼神转向胤禛,暗含着祈求。
四哥看似冷硬,实则是个心软的,家里的三个儿子在四哥手底下,总有活路。
但胤禛想都没想就斥了声荒唐,“皇陵所在之地湿气重,日子也难熬,若叫额娘跟你过去,她的身子骨撑不住。”
“再者,那也是朕的额娘,即便……朕身为人子,也应为母赎过,以你所说,若传出去,叫人怎么看朕!”
允禵心下发苦,不敢硬说自家四哥不顾额娘的生死,还要在意面子,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
他只哀哀解释:“额娘自打中了废后的算计,精神头就一日不如一日,总容易左了心思。”
“若叫额娘继续在宫里待着,说不定还要惹出什么麻烦,那才是真正坏了额娘与四哥的母子情分!”
“去皇陵之前,我会多请一些名医跟随……”
“朕不同意!”胤禛冷着脸站起身。
“你既自己选择要被幽禁,朕不拦着你,可不能叫额娘陪着你受罪,在小汤山附近建一座行宫便是,你陪着额娘好好静养。”
“待得额娘恢复了清明,朕也好以侍疾之功,免了你的罪过。”
虽然胤禛对太后没什么母子情分,允禵任性了些,却没做过什么大的错事,他还是想拉亲弟弟一把。
所以无论如何,明面上他不能跟太后决裂。
大清以孝治国,哪怕是愚孝,私下里都清楚怎么回事儿,不怕再有人钻空子。
若叫太后去皇陵,御史要折腾不说,为君之道的‘仁’字,只怕就跟胤禛再也没关系了。
天底下大部分的有志之士,都不会选择效忠一个冷心冷情的皇帝。
怕允禵钻牛角尖,胤禛重重提醒他,“你在上书房学了那么多,皇阿玛和那些阁老们花费大量的心力栽培你,你就忍心辜负了皇阿玛的慈父心肠,浪费你这身本事吗?”
允禵叫胤禛这话说的眼泪直往下掉,他抱着脑袋哭得不能自已。
“皇兄你不懂,如果我还有起复之日,额娘的心结永远都解除不了。”
他咬咬牙,甚至将太后和他自己遇到高僧的事儿都说了,低着头浑身萧索。
“我现在才慢慢察觉,那高僧说的该是四哥你,是我先前没能参透。”
“额娘强求了‘祯’字给我,成了她心头解不开的结,唯有远离朝堂,与世隔绝,额娘才有清明的机会啊!”
允禵这番话,把胤禛都给说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心里的荒谬之感越来越重。
额娘就因为一个只知道读音的‘贞’字,觉得他抢了老十四的前程?
他的名字是皇阿玛起的,‘胤祯’这名字是太后求来的,她到底是如何在信天命的同时,又偏生出人定胜天的野望呢?
他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