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很凉。
一阵凉风吹来, 楼京康只觉得冷到了骨子里。打了个寒颤,回过神后才发现身上和额头上都是汗,他缓缓转身, 脖子僵硬地咔咔作想,他想问, 却又不敢问。
好半晌, 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大娘,你说还有谁不见了?”
“余公子他娘啊!”大娘本就在跟人说起此事, 此时正在兴头上:“听说是准备大婚用的喜绸,午后出的门, 现在也不见回。车夫都不见了踪影。”
楼京康脚像生了根似的,格外堵心,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回过神,已经到了自家铺子外。
此时天色已晚,照往常铺子已经关门, 今日楼母还守着, 看到他独自一人回来, 问:“玲珑难道还想在那住?”虽是疑问, 语气却笃定, 摆了摆手:“看了就烦, 随便她。”
“娘, ”楼京康声音艰涩:“玲珑没有去三舅家中。”
楼母讶然, 随即大怒:“那她跑去了哪儿?”
见儿子神情不对,她疑惑问:“你怎么了?”
楼京康一脸麻木:“我问了几条街,他们最早看到玲珑是在两个时辰之前, 那之后就再没人见过。”
楼母一怔:“她丢了?”眼看儿子神情不似作伪,她焦急地脱下身上的罩衫:“大姑娘家夜里还在外头……那我们赶紧去找啊!”
她奔出门时,楼京康一把将她拽住:“娘,我刚还打听到,余公子的母亲今日下午也丢了。”
楼母愣了愣,也想起了儿子的梦境,脱口道:“不会的,那只是个梦而已!”
楼京康也希望那是个梦,有了母亲一起着急,他渐渐的找回了心神,母子俩一起去街上询问,期间还碰到了帮着找余母的赵家人。
楚云梨也在其中,道:“我已去报官了,大人说,如果今夜没回,明日就派衙差帮着询问。”
落在楼母眼中,赵阿岚这个前嫂嫂是好心提醒他们,她心头格外复杂。按理来说,家里人丢了,确实是报官最好使,但是,她可没有忘记儿子的梦境,若衙差先一步在女儿和余母患难见真情逃出来之前把她们找到,再把匪徒抓个正着……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我先找找,明日再说。”
说着,一副着急找人的模样,拉了儿子就走。
结果却没能拉动。
楼京康站在原地:“娘,我们也去报官吧!”
楼母气急:“你昏了头了吗?”
说这话时,她似有若无地撇了一眼楚云梨,意思儿子见了赵阿岚就不清醒。
楼京康明白母亲的话中之意,将母亲带走,只剩下两人独处时,他低声道:“娘,我们当没有做过那个梦的话,就该去衙门报官。事情虽然和梦里一模一样,但这一次我没有插手,全都是妹妹自己做的……当然了,如果不是她,那就更好了。可如此一来,妹妹就是真丢了,我们得找人啊,报官准没错。”
话里话外,将楼玲珑做的事给撇开了。
楼母疼了女儿多年,哪怕恨她欺骗,也没有希望她找死。当即被儿子说服,叹了口气:“希望这蠢事真的不是她干的。”
夜里的衙门只剩下两个衙差,母子俩把事情说了,还着重说了一下最近一家子吵架的事,楼母强调:“我那女儿性子太娇,眼看她不听话,我们俩最近话都懒得跟她说!劳烦你们帮着找一找……感激不尽。”
楼京康也道:“她最近有心事都不跟我们说,也怪我们,对她没耐心。”
落在两个衙差眼中,就是楼玲珑负气出走。
楚云梨知道上辈子楼玲珑和余母关押的位置,又不确定事情改变了之后,他们还在不在那处,所以,夜里众人都睡下后,她悄悄出门,去了一处小巷子里。
那小巷子很破,但凡是能搬出去的人,都不肯住在这里,越往里走,越是荒凉。关着她们的地方是一处鬼屋,周边都没人住。
楚云梨从垮了一半的院墙翻进去,里面一片黑暗,隐约有人声传来。两个人影坐在一间空房里,正借着一点点微弱的火光喝酒。
她刚靠近,就听到里面的两人道:“小点声,咱们喝完之后早点睡,明日天不亮起来出城,这事就算了了。”
另一个人接话:“还别说,那小妮子瘦归瘦,长得是真好看。”
最先开口的人斥责:“两杯黄汤下肚,你在乱想什么?懂不懂主犯和从犯的区别?”他伸手去敲身侧人的脑袋:“你要是敢做那种事,那是自寻死路。拿着银子去找你那相好的不美么?”
接话的人也不生气,嘿嘿笑道:“大哥,我就是随口一说。有色心没色胆……那女人那样狠,我可不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