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在下松江南汇宋诚,这厢有礼了。”这位宋诚很客气的长揖到地。
玉柱赶紧起身,也长揖到地,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说:“在下苏州金山卫戴青山,见过宋兄。”
松江是松江府,南汇则为其属县之一。
金山卫距离南汇县,非常之近,仅有一百多里地而已。
宋家和戴家不仅距离甚近,来往也很频繁。
但是,宋诚却没有见过玉柱,便十分好奇的问道:“请恕在下冒昧,不知戴兄与戴珑公……”
玉柱拱手一笑,说:“不瞒宋兄您说,戴珑公乃是在下之堂伯。”
“哦,原来如此啊,那戴兄就不是外人了。”宋诚一听堂伯二字,就猜到了,玉柱必是戴有祺的远房族亲。
双方都携带了家眷,于是,晴雯也和宋诚的夫人张氏,彼此见了礼。
彼此落座之后,经过一番探底式的闲聊,宋成和玉柱也就渐渐的熟络了。
“以玔卿兄的一表人才,谈吐不凡,想必已有功名在身了吧?”宋诚看似很诚恳,实则隐有炫耀之意,他自我介绍说,“在下十分侥幸,得中康熙四十四年乙酉科江南乡试第五名。”
这时代的文化人之间,互相攀比的,就两样,一是文名远扬,一是功名在身。
银子确实是个好东西,一文钱难倒英雄,也是常有之事。
但是,儒门弟子,全都耻于谈钱,认为太过铜臭了。
这年头,只有贱商或是贩夫走卒之辈,才会把赚钱之贱业,一直挂在嘴巴边上。
玉柱心想,好巧啊,他被老皇帝点中状元的前一年,宋诚在江南中了举。
很多事儿,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
这年头,为了方便拉帮结派,只要是进士同年,都编有同年录。
如果玉柱没有记错的话,宋诚的大名,并没有列入康熙四十五年的进士同年录之中。
可想而知,那年的礼部恩科会试过后,宋诚名落孙山矣。
从玉柱中状元之后,到如今为止,八年有余,宋诚依旧还是个举人老爷。
这就说明了,宋诚恐怕又落榜了两次。
因为,这八年来,再无加的恩科,总共只举行了两次礼部会试。
玉柱故作懊恼的样子,叹息道:“在下于康熙四十四年顺天府乡试中举之后,迄今为止,已连续两次会试不第,实在是有些汗颜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就有江湖。
这人呐,就怕别人比自己混得强。
宋诚听说玉柱也中了举,还连续两次会试落榜,情不自禁的产生了共情。
“戴兄,切莫灰心,假以时日,必能高
中皇榜。”宋诚下意识的安慰了玉柱。
如今的社会风气,男人说话,女子若是插话进来,则属于很没有家教的失礼行径。
自家男人的科名,晴雯自是了如指掌。
现在,玉柱故意藏拙,把宋诚逗得信以为真。晴雯觉得甚是好笑,下意识的抬袖掩了面,很想笑,却又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若是笑出了声,那是大大的失礼了。
等男人们互相探底式的交流完毕,晴雯也和张夫人聊上了。
“赵妹妹,贵府上必是耕读大户。”张夫人十分笃定的下了定论。
晴雯十分好奇的问张夫人:“何以见得?”
张夫人抬手指着晴雯耳下,笑道:“单单是你这对翠嵌珠宝蜂纹耳环,便价值连城,哦,不对,有价无市。”
晴雯心头猛的一惊,以她的身份,本无资格戴此耳环。
只因宫里的佟佳贵妃,知道晴雯是玉柱的宠妾,便赏了一对宫嫔才有资格佩戴的翠嵌珠宝蜂纹耳环。
在辅国公府里,有秀云在上头镇着,晴雯只敢在私下里戴着这对耳环,孤芳自赏了。
这种大出风头的贵重之物,晴雯这个妾室若是公然戴出来显摆,等于是送肉上了砧板,秀云连整她的借口都不需要去找了。
晴雯赶紧补救的解释说:“此物不过是仿品罢了,并不如何贵重。”
张夫人抬扇掩住笑意,扇后只露出了双眼,故意打趣说:“赵妹妹何必如此自谦呢,姐姐我又不找你借银子使。想必,赵妹妹家里,至少有良田数万亩吧?”
晴雯一听这话,就知道,耳环已经露了底,被张夫人认定为极其贵重之物。
这个时代的古玩或是首饰等物件,比拼的就是大家的学识和眼力。
不客气的说,认错了东西,错把李鬼当成了李逵,必须自认倒霉。
古董界,玩的就是心跳,以及造假的高超手段。
两对小夫妻,正聊得甚好,忽听有人通传,江苏巡抚张伯行来了。
玉柱自然不可能去见张伯行,但是,宋诚却坐不住了,想过去凑个热闹,又怕玉柱戳他的脊梁骨,说他势利。
一时间,举人宋老爷,异常纠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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