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九皇求见。”

“他来干什么？”

渊帝颇有些不耐烦地在奏折上重重地画下一个圈：“让他来。”

如果是宗洛在这看了，估计会幻视到上辈自己批改学生毕业论文时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模刻出来。

元嘉垂首应是, 慢慢退出殿门通报。

宗弘玖迫不及待地冲了去。

“父皇！”

他脸上挂着大大的容, 一路小跑到放着奏折的桌案前。

“怎么着急干什么？冒冒失失的。”

渊帝头也不抬, 继续给奏折做批注。

帝王不轻易喜怒形于『色』。

但失而复得的三归来, 这一年沉积在的淤塞一扫而空。如今的渊帝情极佳，没有计较宗弘玖打断他工作。

宗弘玖见渊帝这样, 总算放了些。

他在宫中受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渊帝对他的放任。

是宗弘玖想的, 渊帝一般都会满足他。虽然宗弘玖说过自己对念书习武都不感兴趣，但尚书房依旧请了最好的武术老师和教书先生，平逃课到处瞎玩，顶多问一句，不会多加干涉。甚至偶尔摆晚膳的时候叫上他一起。

但是渊帝平太忙, 几乎起居都住在章宫, 就连宗弘玖也不经常能见到。

但听其他下人说, 其他皇住在宫的时候，没去上学堂, 或是没去演武场, 都会被渊帝责问。至于一起用膳, 那更是从未有过。这么衬托一下，他可不就是最受宠的那个。

对此，宗弘玖小时候好奇, 甚至还为此问过其他的内侍公公。

“父皇为何待我与其他皇兄不同？”

面对这个问题，内侍也难得愣了一下。

渊帝年轻的时候忙着征战沙场，那时周围群狼环伺, 忙着夺储。等到血腥政///变之后，国内百废俱兴，不知多少空缺的位置需补上，又有世联合谋反，很是焦头烂额了一段时间。后来，等帝国逐渐稳固，渊帝逐渐有了可用之人，没有那么匆忙的时候，其他皇又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时候出生的宗弘玖便占了最大的便宜。

内侍总不能说，九殿下您说了还是晚出生的优势，能岔开话题。

“九殿下小时候很安静，和现在完全不同。殿下刚出生的时候，小小一团，下意识扯着陛下的龙袍，仿佛不舍得陛下走。可惜陛下不会抱孩，之前抱过一次，不小还摔了，就再也没抱过。不过自那之后，陛下就时常把殿下带在身边，批改奏折的时候也让殿下在一旁睡觉，还特地在章宫建造了一张婴儿车。”

宗弘玖听着，有点羡慕小时候的自己。

他长大后，就几乎再也没去过章宫。

章宫是渊帝常处理事务的地方，处理公事，绝不涉及私情。

宗弘玖记得自己记事后有回闹着见父皇，让内侍带自己过去，结果得到的却是渊帝冷冰冰的训斥。

从那以后，他便再也不敢去了。

“那个摔了的皇兄是谁？”

内侍公公想了想：“似乎是三皇吧。三殿下没有在陛下身旁待太久，待了数月，就被送去卫国为质了。”

“这样啊。”

宗弘玖所事事地玩着木马：“真可怜。”

的确。宗弘玖见过不少皇兄，却唯独没见过这位三皇兄。

四皇兄经常带他出去玩，不管宗弘玖四皇兄给他带什么宫的东西，都会想办法给他弄来。五皇兄有点凶巴巴，看到他就说带他一起学武，宗弘玖小时候一直躲着他走。至于六皇兄，待他也不错，经常会送他一些好玩的。而八皇兄，则是他天天欺负的对象。

宗弘玖想，应当是三皇兄不受宠吧。

不然为什么一出生就被送到卫国去。

可是在章宫偷听的密谈，还有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不过还好。父皇在办公，他一时冲动跑来，竟也没有被责罚，应当还是他想岔了。

他才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宗弘玖这么告诉自己。

见人久久不言，渊帝再次在文书上落墨。

“有什么事快说，莫打扰朕处理政务。”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主持腊清祀，又是喜于失而复得。情大起大落之下，批阅奏折都有些难以集中精力。

“父皇，今那位......真的是三皇兄吗？”宗弘玖忐忑地问。

暴君的笔尖在奏折表面落下一个深深的黑点：“连皇兄都认不出来？”

“非儿臣认不出来，是......”

宗弘玖握紧拳头，低下头道：“儿臣先前见过三皇兄两次，都在不久之前。一次在宫中，还有一次在猎艺场上。”

“宫中？”渊帝终于舍得从那一堆摆满的奏折抬头，目光带着审视。

先前他以为宗弘玖是在撒谎，倒是把这茬事忘了。

宗弘玖感受到父皇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即使这目光不包含多少情绪，却也不免瑟缩。